“小鱼睡了？”
陈慕坐在桌前，抬头问道。
桑吉点了点头：“睡了，这孩子也是苦命。三黑子下手太狠，她受了不轻的伤。”
“等明天见了秦典吏，我去林子里采点草药。桑叔你将治伤的草药都给我说说。”
“好。”
桑吉将自己记下的所有草药的知识一一道来。
“桑叔你会的东西倒是不少，说来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进的黑沼狱呢。”
桑吉顿时露出一脸苦笑，叹道：“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陈慕知道提起了他的伤心往事，也不再逼问，又道：“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总能说说吧。”
桑吉脸上露出一丝缅怀：“我祖籍北漠黄沙镇，原先在燕然开了家茶馆。”
“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何秦典吏对我这般照顾么。他以前是我店里的老主顾，两年前他到这来做典吏，我那时见到他还挺吃惊的。”
“不过也多亏了他，不然我这两年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他面上露出一丝感激。
陈慕默然不语，今天在塔楼中秦尚武那一番冷漠的言语让他现在仍心有余悸。
可他后来的那番判决却又让他有些迷糊，他实在看不太懂。
总而言之，他觉得这人心思深沉，如果可以还是离远一些。
桑吉讲了些在燕然的往事，随后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以后北营怎么安排，想好了么。”
陈慕摇了摇头，道：“到时再说吧，不过今天露了面，以后倒不用整日窝在这黑漆麻乌的地洞里了。”
桑吉笑着点点头：“是啊，赶明我给你找间空置的屋子。”
“好。我出去练会拳，桑叔你先睡吧。”
桑吉点点头。
来到屋外，天空一轮皎洁的圆月。
他坐在一块巨石上，看着那月亮。
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一个扎着麻花辫，皮肤黢黑气质凶悍的女人。
他不由低声呢喃：“娘，我想你了。”
他母亲入狱时便已经怀上了他，他在黑沼狱中出生长大。
可到现在他甚至连一个囚犯的身份都没有。
不光是他，小鱼以及其他侥幸活下来的孩子都没有。
没有身份便没人在乎他们的死活。
陈慕不觉得自己真是个多善良的好人，但母亲的言传身教让他清楚地知道，哪些事情是自己应当做的。
只是这么静静地呆坐了良久，他掏出衣兜里那张无字纸片打量着。
这是他每日必做的事情。
只是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没能参透这纸片中的秘密。
无论是火烧水浸，还是用力摔打。
这纸片就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就好像它本来就没有记载什么文字。
然而！
今天一拿出来，陈慕就觉得与往常似乎是完全不同。
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一般，一道格外明亮的月光照在纸片上。
在那月光下，陈慕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本来无字的纸片此刻竟泛着银色的光泽。
空白的纸张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又一行的小字。
“原来是这样？！”
他惊讶地看着那些文字。
“是那套拳法的口诀。”
这拳法他从小习练，口诀早背得滚瓜烂熟。
他面露期待地盯着纸片。
既有拳法要义，后面说不定还会出现别的更高深的功法。
然而，等到拳法口诀全部显现。
“可惜了……”
并非如他所愿，纸片上只有这一篇拳谱。
“还是练拳吧！”
他向来坚定，丝毫没有因为这事感到失落。
他收起纸片摆开姿势。
经过那晚梦中习练，他的拳法早已经远胜往昔。
他的身影由慢转快，开始时如老翁散手，渐渐地越来越快。
噼！啪！啪！
他越打越快！
出拳迅如雷电，步伐灵动敏捷！
“呵！！”
随着他低喝一声，这一拳刚猛无俦！
嘭！
他缓缓地收回拳头。
面前的空气似乎被这一拳搅碎了一般，卷起了一阵风。
“呼！”
一套拳打完，他有些意犹未尽。
噼啪的拳风声似乎还隐约在他耳边响起。
“嗯？”
他不由一愣。
“不是幻觉？”
他静静倾听，却发现那声音可不就是来自自己身上么？
他眼前一亮。
刚想掏出纸片。
却见那纸片瞬间飞出了他的衣兜，缓缓地升高，悬浮在他上方！
他清晰地瞧见那纸片上文字已然不见，一个没有面孔的银色小人正酣畅淋漓地打着拳。
仿佛一阵电流从他的天灵盖贯穿，席卷全身！
他清晰地记得这个小人！
正是他梦中所见！
噼噼啪啪！
小人这一套拳打得流畅无比，赏心悦目！
即便是陈慕也自愧不如。
他紧紧盯着小人的动作，眼睛眨也不眨直到小人将这套拳法打完。
他不由低声暗叹：“原来，我还有这么多不足之处。”
然而变故陡生！
他本以为这小人打完这一套拳便会消失，却见它忽的纵身一跃，它竟然从纸片中一跃而出！
它站在巨石上，叉着腰缓缓地抬起头。
它似乎在望着天空的月亮。
随即，就见它胸膛一起一伏。
陈慕顿时凛然。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它一道做起了动作。
他跟随小人胸膛起伏的频率，一呼一吸。
隐约间，他似乎感受到某种奇特的能量一点一点地往自己的身体里钻。
不知过了多久，小人终于停下。
随后，它盘膝而坐。
它摆出一种奇怪的姿势，左手掌和右脚掌相接，右手掌和左脚掌相连。
陈慕照样跟着一起。
动作越来越夸张，一会扭曲得像条蛇，一会直立起来像只振翅的白鹤，一会儿又匍匐下来像只捕食的猛虎。
初练这套动作，陈慕还有许多不熟练地地方，但他谨记母亲教自己练拳时说的话。
每一个动作必须做到一模一样，一丝错漏也不允许出现。
如此，他反复做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