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轻叹一声。
两个玉儿都是自己的心头肉,宝玉更是自己最喜欢的孙子,尤其他如今的模样轮廓更像他爷爷了。
此般,更为入心。
一应诸般,增添怜爱。
黛玉丫头!
当年她母亲是最得自己之心的,这丫头她的性情也和她母亲当年一般,看着黛玉,便是想到那个早自己一步离去的女儿。
心中悲伤,爱屋及乌,昔者女儿之情落于外孙女身上。
如今,好端端的怎么闹这般了,还拿那块玉儿撒气了!
口中说着,更是将怀中的宝玉抱紧,手掌落于宝玉的面庞,再一次深深摩挲着。
“老太太,孩子之间玩闹生气也属常事。”
“就是两条腿走路,还时不时会打架呢。”
一旁的邢夫人再次宽言。
“老太太,想来是凤丫头所说的那般,是袭人、紫鹃她们照顾不周的缘故。”
“我的儿,这块玉要好好戴着,就算生气,也万不可再拿它撒气!”
王夫人近前一步,将手中的通灵宝玉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
“太太,都是我们的不是。”
当即,旁侧的丫鬟群体中走出一人,慌忙近前跪下,观其细挑身材,容长脸面,穿着浅红色的小袄,青缎背心。
搭着一条府中制式的白绫细折裙,话语柔软,却深含自责之意,不是袭人又是谁。
“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二爷。”
“若然那块玉真的有恙,我们就算死一百次也难以挽回。”
袭人之言不绝,言辞诚恳,万分悔意横生。
“老太太,也是紫鹃的不是。”
“……”
不远处,静立于林伶俐身边的紫鹃见状,心中一突,小脸之上,翠眉低落,忙也是近前跪下。
另一个年岁不高的小丫头雪雁也是慌忙跟随跪下,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什么跪下。
可紫鹃姐姐都如此了。
“……”
“这家伙……我看着都可怜。”
秦钟静默站于碧纱橱外间一角,同几个小姑姑站在一块了,观眼前形势,瞅着袭人、紫鹃、雪雁她们先后跪下。
连带着后面的麝月、媚人也是连忙跪下。
瞅着宝玉此刻正被老太君深深抱在怀中慈爱细细抚摸,瞅着大太太、二太太、李纨、凤姐等人不住宽言。
瞅着府中一些有体面的嬷嬷也不住宽言宝玉。
又瞅着临窗软椅上的林伶俐,随着紫鹃、雪雁的跪下,甚至于随即连嬷嬷们都有跪下自责。
整个身边无一人站着了。
一时之间,心中无言感慨。
此刻还是申时,窗外还是一轮炎日高悬,天地间暑气一片,这个时候的百草厅肯定有热病之人。
碧纱橱内,往日里自己前来之时,是有祥鹤兽纹冰鉴存在,里面不为燥热。
如今,随着诸人的涌入,随着诸人的呼吸,直接将碧纱橱内的一丝清凉化去。
然…… 扫着临窗那位碧色扬青衣裳的少女,扫着那位此刻低首垂眉的身姿弱柳少女,扫着那位略有些许微微抽泣的少女。
秦钟心间无声无息涌出丝丝同情!
林伶俐本就是一个敏感多心的人儿,如今……满屋子的人都在宽慰宝玉,无一人于林伶俐有言。
施施然,是谁过错似是明显!
而先前香囊之事……,又观眼前场面,秦钟不自觉的摇摇头,自己的招牌真的要砸了?
寄人篱下过活,本就不为舒坦。
如今,又有这般情形。
如果自己是林伶俐……绝对不受这个气!
……
……
“肝气淤积,脏腑气血不畅,肺脉更是颤动不为往日舒缓。”
“心脉的律动也加快许多。”
“若非月来调理之功,只怕小姑姑你现在心口之处当有疼痛,小姑姑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片刻之后。
碧纱橱为之清静许多,贾母揽着宝玉出去了,随即,太太、奶奶们也都先后出去了。
三个小姑姑也被李纨带走了。
秦钟以诊治病情之故,暂时留下,轻握那细嫩的皓腕,感受那不甚有力的脉搏。
百十个呼吸之后,秦钟将林伶俐此刻的状况说道出来。
如自己预料的那般,不太好。
她这个病最根本还是要靠自己的调节,药石外在之力最强只能够占据四成九。
果然林伶俐可以自我调节五成,加起来,就差不多了。
人之一体,精气神相连,心情不好,其余气血、脏腑脉络也有影响,林伶俐的病情隐隐有动。
秦钟缓缓道出,以观此刻双眸通红的林伶俐,含水蕴愁之目更是肿了起来,如同胡桃一般了。
眼角仍有丝丝晶莹之光凝聚,颔下衣襟都浸湿许多。
“小秦相公,喝茶!”
“姑娘,喝茶!”
身侧,模样清秀、动静柔缓的紫鹃捧茶近前。
“……”
林伶俐还是那般的低首垂眉,一动不动。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的。”
“小姑姑同宝叔一处过活数年,难道不知宝叔的性情?”
“果然不知宝叔的性情,也无怪乎小姑姑会这般心境!”
“先前同小姑姑说过的,做人,无论如何,还是要开心一些为好。”
“身子终究是自己的,医家而观,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身子都不在乎,那么,那个人肯定是可怕的!”
“肯定是令人畏惧的。”
“因为连自己身子都不在乎的人,那个人还能在乎什么呢?书上也是有言,所谓: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身子是一切事情的前提和根本!”
“小姑姑如今才多大,若然依我之法,好好调理,当有常人之寿,耄耋之岁也是不难。”
“想一想远在扬州的林老爷!”
“他是小姑姑这个世上真正最亲的人,他若是知晓你如今这般,会如何?”
“还有紫鹃,还有雪雁!”
“每一次这般事情之后,小姑姑都是这般哭泣,都是这般暗自垂泪,连紫鹃、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