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哥带着潘金莲给他做的两双布鞋,怀揣着十两银子,踏上了前往相州的路途。
十两银子中,有五两是武大给的。郓哥也没跟他客气。当年武松蒙难的时候,郓哥可是把家底子十两银子都拿了出来。后来武大要还给他,郓哥怎么都不收,武二哥是自己的师父,自己不过是略尽孝心而已。
好在阳谷县离河南相州并不甚远,郓哥行了四五日,终于到了相州城。他并不知周侗在哪里,两眼一抹黑,只好先在相州城里打听。
谁知城里从高门大铺的掌柜,到四处落脚的乞丐,没一个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他询问的人中,倒是有一半听说过这位大名鼎鼎的老侠士,只是从没人在相州城里见过他。
郓哥在相州城内外遍寻了三四日,终于明白相州附近不会有什么收获,只好转移战场,再往相州属下各县城里寻访。
又寻了两个县,丝毫无着落。好在他做事坚韧,虽然处处碰壁,然而绝无退缩之心,毕竟来时他发了狠心:若找不到周侗,便死在相州算了!
郓哥又继续往北寻,这一日到了汤阴境内,行到了一座山前,有个石碑上书:酒春山。
只见这山:峰高入云,林密蔽日,花艳羞女,溪清见鱼。真是个心旷神怡的好所在。
郓哥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头,身上的盘缠也花得差不多了,见这里这么宜人,便有了在此久留的念头,心道:我就在这酒春山上搭个草棚,住些日子,每天摘些野果吃,慢慢寻访周老英雄吧。
郓哥便往山腰处攀爬,堪堪爬到山腰,已是汗流浃背,但他年轻力盛,又有武功在身,便并不感到十分疲累。只是赶了一天的路,只想着到山腰处,寻个好所在睡他一大觉。
谁知到了山腰处,处处高树参天,灌木丛生,景致十分适宜,让人看了赏心悦目,郓哥浑身的疲乏便消了一大半。便在山中来回转悠了两回。却看到有一条狭小的山道通向深处,道口有一丛矮木半掩着,颇为隐秘。
郓哥扒开那丛繁密灌木,直往里行,心道:这是个什么所在?看着两边草木青绿,时有大片的花丛,鼻中隐隐有一股香气,竟像是上佳的酒酿之香,若是在此落脚住下,不跟神仙洞府一般?
顺着谷地,郓哥加快了脚步。到了谷地深处,眼前果然另有一片新天地!
那山谷深处到处绿草繁花,郓哥却不认得那花是什么花,只觉得香气四溢,使人有醉醺醺之感。
郓哥竟有些脚步蹒跚,像喝醉了酒一样,心中奇怪,靠近那花,正想仔细瞧瞧,忽然听到一片树林后有刀剑相交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声怒喝。
郓哥一愣,急忙伏下身子,紧贴着地面,潜到那片密林中,借着几棵大树的遮掩,往里面察看。
只见林中有七八名蒙面人,都生得高大威猛,正持刀剑围着一老一少两人猛攻。
那老者身材高大,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手中一柄长剑,看那剑只是普通长剑,并非削铁如泥的宝剑,在那老者的手中却使得寒光四射,到处都是剑影,更令人惊奇的是,剑身上隐约有一寸青光吞吐,竟似蛇的信子一般。
郓哥虽是随着武松学的刀法,对剑法却也略知一二,当下见到这一寸青光,不由得大吃一惊,这竟然是江湖传说中的“剑芒”!
寻常学武之人,终其一生也不会见到这门剑术,因为能使出剑芒的,实在是武林中百年难见的奇才。通常的剑芒只是有半寸左右,已经可说是所向无敌,而能使出一寸的剑芒,那简直是听也未听说过!
那老者的对手中,有一人身形极为剽悍,手持一柄三尺有余的宝剑,银光熠熠,与老者手中长剑发出的青芒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只是那老者剑上的青芒是他的功力高导致,而那个蒙面人的剑上银光却是自带,足以看出那是一柄神兵利器。
若是普通练武者,绝无法抵挡那老者的吞吐剑芒的剑法,双剑相交时必然折断。这五人之所以与老者鏖战到现在,就是因为这柄无双宝剑接下了老者的大半剑招。
老者剑术虽高,剑芒虽强,一时半刻却奈何不得这柄三尺多的宝剑,那宝剑实在是难得的神兵利刃。
另外四人趁着那柄神剑抵御住了老者之时,从老者的身侧、身后猛攻,招招下狠手,那老者武功虽强,却年事已高,体力不支,此时已经微微喘息,看来再战半个时辰,便会被这五名精壮大汉拖垮。
除了这五名蒙面人围住了银发老者,另外还有三名蒙面人围住了一个白面少年,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却阔背猿腰,看出一身体格异常。
那少年手中也使了一柄普通长剑,与三名蒙面人斗在一起,已经落在了下风,然而他的眼神中,有一种令人惧怕的坚毅,虽落在下风,却毫无惧色,剑法始终不乱,那三名蒙面人急切间也无可奈何。
郓哥看到这里,不由得暗暗一挑大拇指,心中赞这一老一少二人,当真是了不得,这份英雄气概世间难寻。
然而他心中犹豫,并未出手,因为那八名黑衣人个个剑法精奇,看得出都是高手;况且从这些人的目光中能看得出来,都极为凶狠。自己若贸然出手,说不定便成为那柄三尺多长宝剑下的亡魂,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完蛋!
又斗了片刻,那名持宝剑的剽悍之人叫了两声,却像是外邦语言,郓哥并未听懂,心中便一怔,心道这名番邦之人,怎会来这相州汤阴大开杀戒?
紧接着旁边有一人道:“喂,周老头儿,薛礼花豹将军说了,只要你弃剑归顺,包管你荣华富贵,一生受用不尽!”
那老头儿“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