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中年人冲潘金莲使了个眼色,示意要她看看手中的锦盒里的物事。
潘金莲是见过世面的,心道:有什么好看的,从锦盒来看,里面不过是丝绸手帕、方巾什么的,即便是好一点的苏杭刺绣,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既然那中年人神色异常,还是看看吧。
潘金莲打开锦盒,果然见到一块丝绸手帕,然而手帕中间却高高鼓起,似乎中间盖着什么东西。
潘金莲轻轻掀了一下手帕的边沿,顿时呆住了。
那手帕的下面,盖着一个小金佛,从它闪着的光泽来看,一定是真金的。
潘金莲的心猛烈跳动,这可太贵重了。
就这一尊小金佛,可以买下紫石街的任意两间街面铺子,还要带上铺子上面的供住的房屋。
潘金莲知道此时武大和郓哥的四只眼睛一定在盯着自己,她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把锦盒轻轻盖上了,对蔡九天笑了笑,扬了扬手。
潘金莲若去唱戏,一定是个绝好的演员。她这一连串的操作,至少完成了三件事。
第一,让武大和郓哥觉得,她不过是领了个普通的丝织品而已。
第二,让蔡九天瞬间读懂了她眼神中的含义,那便是:礼物收到,再联系!
第三,她扬起的手,缩起两根手指,摊开了三指。能不能读懂,就看蔡九天的悟性了!
临下台的时候,她偷眼又望了一下蔡九天,那男人看不出懂没懂她的手势,总之正笑吟吟地望着她。
潘金莲的心里像一团火一般燃起来了。她蛰伏了两年多,也清心寡欲了两年多,虽然平素心里也是淡淡的,然而这种事就是这样,不开头也就罢了,一旦开了头,就让人心情亢奋,欲罢不能!
这个腥,她是打算偷定了,只是,要如何瞒得住武大和那天杀的郓哥才好。这四只眼睛,毒得很!
郓哥一直在底下笑眯眯地瞅着潘金莲到台上领奖,除了觉得那个出来发奖的中年人眼光太色之外,别的倒也没有什么。
倒是那个中年人身边站的保镖金刚,让他产生了极大兴趣。
他早就认识金刚,也听说过金刚“铁手铜脚”的威名,据说金刚曾赤手空拳打死过一头疯牛。
虽然比起打虎英雄武二来说,还差了点,但也是足够彪悍的了。因此他也是阳谷县里,众人公认的武林高手。
郓哥瞧着金刚那有十岁小孩大腿粗一样的胳膊,暗暗运了口气,心里盘算着,怎么能找个机会,跟金刚比试一番。
自己若能打败金刚,便能验证自己这两年多的武功练得怎么样,也就有底气去拜访周侗,求他老人家教自己完整的“雪花刀法”了!
过完了元宵节,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开张自己的生意了。按中原的老传统,过了元宵节,“年”才算结束。
当然,蔡九天是不会走的,他在等一个人,等一场和春天的约会。
元宵后的第二天,郓哥又照例去逗武大一起上街,哥俩一个卖梨,一个卖烧饼。
世上的人都是一样的,从娘胎中出来时,本无高低贵贱之分。看似卑微的人,也认真地交朋友,认真地做事。
只是郓哥心里哀叹,和武大哥一起出摊卖货的日子,将会屈指可数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野心已蓬勃起来,随着自己武艺的逐渐成熟,他绝不会长居阳谷县城这个小地方。
故此一天的行情结束后,郓哥道:“武大哥,今日便到我家去吃吧,我去割两只卤猪耳,再打壶酒,我们兄弟畅快地边喝边吹牛。”
武大却道:“郓哥儿,今晚是不行了。明日你大嫂要到寺中去上香,她这几天老是心口发疼,多感不适,要去求菩萨保佑嘞。没她帮手,我明日要起个大早做炊饼。”
郓哥道:“哦,哦,那就改天再喝。”话音刚落,忽然觉得心中异样。
心口发疼?不会吧。自己天天去逗武大哥一起上街,早上都是见着大嫂的,她的气色正常啊,非但正常,而且面色红润,绝不是像心口有病的样子!
她也许能在武大面前装个愁容病态,诓诓武大,可是自己自从随武二哥练了武功以后,人身体的状态好坏,都能从面色上瞧出来,可没那么好诓骗了。
武大见郓哥若有所思,便道:“怎么了?”
郓哥摇摇头,道:“没什么。既然你明天要起大早,那今晚就早些歇息吧!我想起来了,明早上我有点事,要晚些去卖梨,就不去逗你一起上街了。”
武大点了点头,二人一同回去。
第二天早上,郓哥站在窗边瞧着武大家里的动静,见武大早早地便挑着炊饼担子出门了。家里的门又关上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门又打开,潘金莲往门两旁张望两眼,然后出门往东走了。郓哥便戴上了顶斗笠,把帽檐压得低低的,跟在潘金莲身后七八丈之地,紧随着她。
方才潘金莲出门时,郓哥特意细瞧了她的容色。哪里有甚么病态的憔悴?
只有三分亢奋,七分期待!
郓哥心里便叹气了,武大哥的头巾上,又加深绿了一层。而自己的角色也不光彩,若今日真的捉到了什么,也是弄得大家都难堪。
可他又不能任由潘金莲这样胡来,自己若熟视无睹的话,良心上对不起武大,也辜负了武二哥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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