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子堂。
窗外的海棠枝肆意横生,几只山雀在上面蹦跳,惹得花瓣簌簌而落,如同下了一阵粉雨。清风幽幽,清甜的海棠幽香乘风而来,在房中弥漫开来。
苏子衿坐在六角桌上穿针引线,做着最后的修补工序。
“王妃!”端夏道。她的身后跟着两丫鬟,捧着膳食在桌上布菜,布完后双双躬身退离。
“王妃,还是用膳先吧,不然菜要凉了。”墨画柔声道。
苏子衿也没抬眼,注意力都在鞋上。“很快了。”
不久。
——啪,苏子衿拍案叫好。
“好了,终于做好了。”这双鞋外料用了光泽又顺滑的黑色素缎,内衬则是特地挑了云锦,白色的底子衬着黑色料子,用金丝线绣了团蝠回边纹样,有一种清淡的朴拙之美。
“呃,王妃,这蝠怎么不怎么像呢?”
苏子衿顿时有些尴尬,“王爷知道是蝠便可。”
“好了,等王爷来了,再给他吧。”说着,她打眼一瞧,膳食琳琅满目的摆满一桌,色香味俱全。
算算日子,宋廷玉也该来栖子堂装装样子了。
......
这些天,宋廷玉没来栖子堂。要不是在书房待着,要不是就在习武校场演练,几乎是脚不沾地。
三四月正是桃花盛放的季节,此时,他正好在王府后山的一个偏僻的桃花林。这儿的桃花满枝绯红,更艳,也更野。兴许是长在山林之间,无需讨好任何人,就连枝丫也生出各式的造型,给人置身一种奔放的美感。
山风掠过,属于桃花淡淡的幽香,夹杂着三两瓣不慎脱落的花瓣,任它随意落在身上,脸上,衣襟上。
男子一身玄衣,星眉微杵,执剑柄向前奋力一掷,劲风随着长剑扬起无数落花。
——咻,长剑直插入古树树干之中。
宋辽虚咽一口,心中感叹,活着真好。随即躬身敬道:“王爷,骑兵营整备已毕,随时可以出发北地。”
宋廷玉捻了捻指间的白玉扳指,陷入了沉思。
今日便要启程去北地边境,昨夜,他便已去了中明堂向母亲宴氏说明情况,宴氏也是语重心长地嘱咐宋廷玉此行千万要小心,期间宴氏亦有问道苏子衿知不知晓此事时,宋廷玉表示此次回北地边境乃是秘密进行,越少人知道越好,不便告诉后宅这个小姑娘,也以免徒生事端。
想起苏子衿那张脸庞,她笑起来听好看的。
宋廷玉心下嗤笑自己,一个小姑娘而已,竟也能乱了自己的心神。而后抽出剑,慢条斯理地斩断横亘在自己面前的桃花乱枝。
“传令下去,明早启程。”
宋辽垂首躬身道:“属下领命。”
翌日一早,骑兵营便随着宋廷玉离开王府。
宴氏要中满是不舍,待宋廷玉走远,这才从衣袖里摸出一方帕,默默地在眼下抹去泪痕。
王府,栖子堂。
“王妃!王妃!大事不好啦!”端夏急忙瞧着房门。
屋内,苏子衿睡眼惺忪,被人吵醒的滋味不好受,她撑起身子,坐在床榻边沿,意识逐渐清明,便打开房门,问道:“端夏,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地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说着边打着哈欠,想要转身回床榻上回炉重造。
“哎,王妃,王爷今早启程回北地边境了!”见自家主子没个反应,墨画闲话少说,简洁明了的差了一句。
“关我屁事,王爷要是找个姑娘我也没问题。”
苏子衿说完,翛然间。
“你说什么?王爷跑了?”苏子衿瞬间有些慌张,何事需要堂堂一王爷跑路?难道是谋朝篡位失败,反被追杀?
完了完了,自己王妃的位置还未坐热,难道就要蹲狱衙子了,不对,是要诛九族的。
苏子衿不敢想。
“不是,王妃。王爷要离开王府,去北地了。”
苏子衿瞪大双眸道:“不是跑了?”
“不是!”墨画与端夏异口同声说道。
“王爷何时出发的?”
端夏想了想,道:“大概在卯时左右。”
苏子衿心中盘算着,现在还未到辰时,离宋廷玉离开左右不过是四刻钟。加之亦有少数的步兵将士,可见行军速度不会太快,应该还赶得急。“你们在这守着,我去去就回。”苏子衿撂下一句,便拿过床榻上摆放的新鞋,匆忙赶了出去。
“王妃!你要去哪?”
苏子衿高声吆喝道:“追王爷去!”
闻言,墨画和端夏情不自禁相视一笑,暗自心中感慨,不愧是自家主子,真是主动!
苏子衿为了追宋廷玉,连平时的仪态也抛之脑后。所到之处,皆惊得下人奴婢目瞪口呆。
京城城外,竹林。
宋廷玉抬手示意,道:“原地歇一歇。”
身后将士听见调令,纷纷调停马匹,其后步兵亦原地歇息。
“王爷,且让属下去探探路。”宋辽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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