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血口喷人!”沈大夫人面红耳赤的辩解着。
苏子衿这话说得不假,也是半分情面也不留。
常老夫人又将拐杖在地上叩了几下,怒瞪了一眼沈氏,转向苏子衿说道,“子衿,你当真要如此做派?!”
“话已至此,若是不能,孙女也无话可说。”说罢,苏子衿又朝众人躬身行礼,走出了静安院。
堂中又死寂一片。
苏明隐鞠一躬,“子衿这孩子固执,明隐去去就回。”说完又朝刚才苏子衿离开的方向追去。
出了静安院,苏子衿还想着要去哪儿,谁知,身后传来苏明隐的声音。
“子衿,子衿。”
苏子衿转身,脸上恢复冷然,“阿爹,这么着急,还有何事?”
看着往日眼中都有撒娇的双眸,此刻平静如黯淡铜镜,苏明隐刹那间将话生生噎在喉中。顿了片刻,说道,“你随我来一趟书房。”
“是。”
父女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书房,已是后晌。
苏明隐极少让人进书房,就算是沈阿娇,也是不得允许不可进入的。
这是苏子衿初次踏进书房,房中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大概是苏明隐南下通商带回来的,木架上摆放着整齐的书籍,多半都是商贾大户从商经验以及商人训诫。
他从柜子中拿过一精致的木盒子,神色有些不定,从里面拿出半块双鱼玉佩。
苏子衿取过玉佩,寻思这半块双鱼玉佩与母亲给自己的半块正巧能凑成一对,遂从腰间将另一半玉佩取下,双手将玉佩合成一块。
双鱼一雄一雌,在水中穿棱嬉戏,正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般,形影相随,如胶似漆。苏明隐当年南下通商也是许诺给萧素英给她最好的一份,不过常氏从中作梗,势要苏明隐将那时风头正旺的竹水沈氏嫡女娶进门,硬是将萧氏压到了妾位。
即便是妾室,萧素英也是义无反顾的嫁了过去,原以为能与夫君再续情缘。
苏明隐自婚日那夜过后,便再也没去玉恒院。此后又有了郑姨娘,萧素英也逐渐寒了心。
说什么长相厮守,到底是痴人说语,黄粱一梦。
苏子衿两眼看着玉佩,不语。
“好子衿啊,这些年是爹爹对不住你娘,对不住你,如今你嫡姐这般不懂事,连累全府,若是你能替你嫡姐姐出嫁,日后我定会对你们更好。阿爹保证!”
苏子衿使劲揣着手中的双鱼玉佩,心中不断泛起酸涩,嘴唇下意识蠕动两下,像是被掏空了灵魂,却没有发声。她心中不禁嗤笑,母亲早已离去,如今才想起要兑现当年承诺,
耳边是苏明隐不断哀求的声音。
心烦意乱,思绪凌乱,苏子衿抿着嘴,上颚凭空对抗着。她冷漠的目光中,划过一丝疲惫,“阿爹。”
听见苏子衿发声,苏明隐立即停住口,期待的看着她。
“女儿也想不懂事,不懂事也有祖母,阿爹替自己保着,可惜,我到底只是庶女,没有这个命。我只想要阿爹看在这半块玉佩的份上,能待母亲好,待大哥好。”
闻言,苏明隐迷惘失了神,想起过往种种,内心无比愧疚。
苏子衿继续说着,“女儿替嫁可以,但阿爹要亲自入宫面圣,说清缘由,将圣旨改为女儿的名字,公诸于众,后让安哥儿亲自送去誉安王府。”
“安哥儿?”
苏明隐眼下似有忧虑,怕是让安哥儿去,话语不利索不中听,会惹得誉安王府不欢心,即便皇上不怪罪,誉安王府也不一定能随了意。
“是的,小哥儿苏北安。”
不等苏明隐会意,苏子衿又说,“如今子衿身后只得卧病在榻的母亲,还有身在兵营的大哥,阿爹您说子衿自私也好,我不过就一要求,总归是府上的大事,谁也脱不了干系。”
我苏子衿不信命!
说完便离开了书房,苏子衿瞧着这个偌大的苍穹,呼出一口长气,“墨画,我们回拈花院。”
......
日薄西山,苏明隐方才在圣上面前如履薄冰,如今就算是出了宫门,身后皆是冰凉。
皇家威严,人人都有敬畏之心。
还好也没罚,圣上不怒自威,静默了一炷香,苏明隐也跪足了一炷香的时辰,冷汗虚发,面脸油光,最后罚了苏府要多缴三年的商税,圣上又重新修了一道御书。
苏明隐回府之后,派人通传拈花院,一切都已备好。
拈花院。
灯烛明灭,宫灯摇曳,苏子衿还有俩婢女围坐一起,苏子衿的眼中泛着光。
......
翌日。
天未亮,整个苏府就都忙碌了起来,沈氏也吩咐奴婢装点着前院和游廊过道,苏府男儿由苏明隐带领着宾客入席,众女眷皆早早穿着盛服,在院内等候,接待女宾。
——庞员外青玉海棠杯一对...徐州知府楚绵怀和田白玉手镯,耳环各一对...
随着一声声高亢的声音响起,前院的宾客逐渐多了起来。
苏子衿坐在红纱帐缠绵的镜台前,一面椭圆铜镜映衬出姑娘的倒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可脸上,却没有待嫁的喜悦。
自家主子仓促出嫁,墨画双眼泛红,显然是昨日夜里悄悄哭泣。
日上竿头,沈氏怕苏子衿矢口反悔,不嫁了,赶紧命蓝嬷嬷再三催促,说过了吉时就不好了。
苏子衿伸手抚过自己的脸颊,双目窥得镜中人,遂执起宝扇推门而出。
她一袭云锦描金勾勒血色彼岸花宛如天边流霞的嫁衣,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缀着米粒儿似的南珠的宝扇遮住了她的盛颜。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巧致的身材。慢步行走间,身姿曼妙。
此前明雪堂已聚集不少人。
苏明隐和沈大夫人坐在高堂,姿态端庄。她行礼,听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