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院。
一早,苏子衿便被墨画轻声唤醒。
端夏和墨画早已候在一左一右,内心的小兴奋压也压不住。
苏子衿穿着亵衣正坐在榻上,舒展双臂,松松筋骨。就算是睡足睡够,也总觉周身软累。
墨画清瘦的脸上带着浅浅笑容,手中端着木盘子,放在桌案上。“姑娘选一朵,奴婢帮您戴上。”
“这是什么?”
“这是赏花宴的规矩。”
花时宴赏,女子前去赴宴都需花蕊簪于发间。这花的大小、颜色、品种自定,这是规矩,也成了姑娘小姐们私下的小比较。
木盘子上的是春季里常有的花,苏子衿仔细瞧着,略过了其中较为鲜艳的花蕊,素手捻起一朵白玉兰,通体洁白,青翠而有光泽,甚是合意,“就它吧!”
墨画有些惊讶,婉转说道:“姑娘,这白玉兰虽好看,但却过于朴素。”
见墨画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好一句话,“其它花蕊颜色过于鲜艳,戴上不免显得俗气,还不如简单的好。”苏子衿先开口。
“是。”
待苏子衿洗漱完,便被端夏虚推着到铜镜台前一番装扮。
铜镜中淡施粉黛,眉如柳,肤如雪,小嘴殷红,美得无暇。淡蓝色的百水裙,袖口银线勾勒了几片祥云,加之一朵大小正好的白玉兰插在鬓髻之间,衬得有几番出水芙蓉之姿。
端夏忽而瞧见桌案上还摆放着昨日沈氏送给自家姑娘的新衣裳,叹了叹气自顾道:“哎呦,可惜了这么好的料子咯。”
“哎呦,墨画姐姐为何又敲我脑子?”端夏心疼摸了摸脑袋。
端夏心思单纯,墨画自然也不会给她说清明细。“咱们姑娘如今就已是美如天仙,若再穿上这新衣裳,那不得压过了宫中贵人的头,不是?”
听了墨画的说辞,端夏愣是站在原地,点点头。
“瞧说得天花乱坠,你们小嘴是抹了蜜不成,没羞没臊的。”苏子衿透过铜镜故作生气说着。
赏花宴是依照旧例邀公子才俊和世家姑娘入宫赴宴。赴宴的姑娘小姐们,有的会准备准备才艺,若是有幸能得到宫中贵人的赏识,这份殊荣可谓在一众女子中望尘莫及的。
苏府门外,沈氏备了两辆马车,一辆四角檐上挂着清脆的铜铃,车头顶上刻着象征北慕苏府的“苏”字字样,而另一辆则是寻常人家的马车。
当苏子衿出来时,沈氏还在对女儿苏娉婷语重心长的说着宴会行礼的细节,交代随行的奴婢要好生照顾主子。遂余光瞥见苏子衿一身朴素打扮,心中一怔,便让苏娉婷上了前头的马车。
等待多日,苏娉婷早已按耐不住心思,看了一眼苏子衿便匆匆上了马车,不想在出发前坏了心情。
“你怎么穿了这么一件裙裳,我昨日不是才赏了你一件缕金百蝶穿花裙吗?”
赏?
苏子衿心中讥嘲,自己要是穿了,想必也回不来了。表面上还是恭敬道:“都怪子衿院里头下人手笨,那新衣裳被磕出了一个大洞,恐是不能穿了。况且,子衿若是真穿了,可就盖过嫡姐姐的风头。思来想去,子衿还是选了这件最朴素的为好。”
闻言,沈氏的脸色铁如青,要夏嬷嬷掺着才勉强能站好。自己花了大银两请人赶裁的新衣裳,还没发挥应有的作用,便被那乡野粗人磕出洞,一方面心疼自己白白花的银两,另一方面,胆敢当着自己沈大夫人的面,暗暗说她的女儿比一个乡下粗人丑,这蹄子是反了!
可惜,如今当着大街不好教训,沈氏咬牙切齿道:“母亲那夜的话,你可记在心中,随你嫡姐身后,别多说一句话。你可清楚?”
“子衿清楚。”苏子衿应着,随后便步上梯子,进了马车。
方进了马车才瞧见,那日回苏府,当众揶揄自己的那位三妹妹苏传燕也在。
“你...你怎会也在?”苏传燕轻挑的睫毛扑闪扑闪,一脸不可置信。
苏子衿找了位置坐下,抚顺裙摆,转向苏传燕道:“我为何不能在。”
“苏子衿,你一个庶女,怎能入宫中。”
“三妹妹,你别忘了,你我同为庶女。还是说,你在肖想自己是嫡女?”
“你...你胡说什么?”
“我实话实说而已,还有,人前你还是叫我二姐姐的好,别让外人诟病,说你不懂尊卑,直呼你姐姐的名。”
苏传燕闻言身子不禁微颤,紧紧攥住手中的丝帕。深知自己落了下风,特地侧着身子不看苏子衿。
见状,苏子衿也乐得自在,合上眼假寐沉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原本喧闹的声音逐渐静了下来。
各个贵府上的马车徐徐驶在宫门前,依照规矩马车是不允许进宫的,姑娘小姐们唯有下马车,徒步行入,再随引路的宫女入宫。
待苏子衿下了马车,便远远瞧见宫门内有一内官步伐轻盈,徐徐向外走来。
“诸位贵府姑娘小姐,前面便是宫门入口,还请诸位随洒家步行进宫。”
苏传燕一下马车就赶紧随到苏娉婷身边。
苏子衿则在她们身后走着。一旁的墨画不安地低声道:“姑娘,我有些心慌。”
“无碍,凡事淡定些就好。”苏子衿安慰道。
此刻的金顶红门,便让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苏子衿越往深处走,更是随处可见雄伟壮观的宫殿群。
未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小小一隅宫门,只是这深幽壮阔皇城中的冰山一角。
众人被迎到一处宫殿内,宴会还未开席,苏子衿入座最不起眼的角落,若不仔细看,还真不能第一时间注意到。
而相反,苏娉婷则是坐在靠前排的席位上,同坐的还有恭亲王府的王婉轻。
苏子衿若有所思,“这恭亲王府是...!?”
恭亲王府也算是皇亲国戚,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