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特抬手想打开窗外的锁,马车夫制止了他:“请不要在这里,阁下。”
骑士长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放下了手,示意车夫将车赶进训练场边上的一排简陋房屋边,这里是骑士们的居住区,他在这里当然也有房间。
车夫将车停在了悬挂着骑士长名牌的房间门口,相当严谨地用车身和马匹尽可能地堵住了其他人看向这边的视线——尽管此刻大部分骑士都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
莱斯赫特推开门——这里的房间都是没有锁的——他回头去看,车夫也正好打开车门,探身朝车厢里低低地说了几句话。
过了一会儿,一个壮硕却灵活的身影裹着厚实的黑色斗篷从车厢里窜下来,又一个箭步掠过莱斯赫特,扎进了房间里,速度快得莱斯赫特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眼前的光嗖一下暗下去,又呼一下亮起来。
……好像刚才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骑士长控制住了那一瞬间的战斗反应,默默地合上门。
屋内的光线平稳地暗下去,借着高高的窗口投下的一点光亮,那位不速之客正站在圣主像前,伸长脖子打量神情悲悯的圣主。
莱斯赫特微微皱了皱眉,对他那样显而易见轻蔑圣主的姿态感到不悦,但他没有说什么,因为对方已经转过身来,用同样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挪动壮实的两条腿坐到了室内唯二能提供支撑的家具上。
他坐下的时候,莱斯赫特确信自己听见了那张可怜的单人床发出了凄厉的呻|吟,并肉眼可见地向下弯曲了至少一个拳头的高度。
莱斯赫特……莱斯赫特最终还是没忍住,他盯着床上那个横向快有他两个那么宽的男人,表情定格在了一个古怪的客气上:“……弗朗索瓦公爵阁下,日安。”
是的,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翡冷翠躲避小皇帝追杀的叔叔弗朗索瓦公爵,他自从逃离加莱接受教皇的庇护之后,就低调了很多,天天躲在自己的宅子里自娱自乐,还定期给教堂捐款,这种良性的变化让很多人都对他改观了不少。
但需要指出的一点是,公爵很少出门,也几乎不怎么见人,莱斯赫特自从弗朗索瓦来翡冷翠之后就没有见过他,所以完全没想到曾经至少算得上是英俊威武的公爵,竟然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变成了这幅样子。
像是被放在水里狠狠泡发了几个月。
褐色的卷发照旧打理得油光水滑,每个卷都大小一致,顶在他宽了几圈的头上像是戴了一顶滑稽可笑的玩具假发帽,雪白的拉夫领看起来像是马上要把他勒死,而用系带扎起来的雪白长筒靴苦苦支撑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肥肉突破防线,布料商人应该会非常喜爱公爵这样的客人,他的每一件衣服都需要用去别人至少三倍的布料。
难以置信,他究竟在翡冷翠经历了什么。
莱斯赫特强行忍住了自己很可能会不太礼貌的问话,移开了视线:“圣父将您的保护工作移交给了我。”
这是更为好听的形容,其实就是将监视工作交给了他,而且在这个加莱和翡冷翠已然开始战争的节骨眼,让骑士团团长负责身份敏感的弗朗索瓦公爵,显然并不那么简单。
不过拉斐尔并没有在手令上说更多的话,于是莱斯赫特也就默认了最表层的意思。
“噢,保护,非常感谢,”弗朗索瓦用满脸膨胀的肉挤出了一个说不清是讽刺还是感谢的微笑,语气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拖延音,“感谢冕下,感谢圣主。”
“将这个问题放到一边吧,尊敬的骑士长大人,我们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弗朗索瓦做了一个手势。
“我来这里,是为了另一件事情,”公爵的眼睛里放出烈火一样的渴望,“正如之前我来到教皇国的目的,我并不是作为乞丐来乞讨的。”
莱斯赫特悚然一惊,他在看见拉斐尔的手令时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没有想到公爵会这么坦白地说出来。
“这并不是什么能隐瞒过去的东西,我本身的存在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难道我说我对加莱的王位毫不关心,就真的会有人相信吗?”弗朗索瓦粗鲁地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谁也不会相信这种漂亮话,它只能说出来骗骗那些天真的白痴们。”
“……等亚述那边的战局进入僵持阶段,那个小畜生就会亲自带兵去亚述,到那时,就是你的冕下实践承诺的时候。”
公爵像一头雄壮的狮子,大马金刀地坐在莱斯赫特床上,轻描淡写地将针对加莱的又一场政变说了出来。
莱斯赫特对此没有什么太多情绪,他的道德观并不会泛滥得到处都是,对于弗朗索瓦说的话,他的关注点在另一个地方:“……承诺?”
“你的好主人没有告诉你?”公爵脸上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微笑,转瞬即逝,若无其事地补充,“很简单的一个事实,如果没有好处,他为什么要顶着那个小畜生的压力接受我?这可不是一门好生意,除非他能从我这里挣回去更多——是的,是的,在这一点上,我得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