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不亮云芳在被窝里躺着, 看着贾瑭自己起来穿衣服。云芳嘴里面说着:“我起来帮你穿吧。”
嘴上说的可积极了,但是行动上没一点表示。她感觉到浑身酸软,根本起不来。而且这种寒冷的天气, 温暖的被窝真的太有诱惑力了。根本不想起来。
贾瑭穿了一层又一层:“你在被窝里别动, 这也没个暖气,你这边动一下冷风进去又要让你暖半天。”
说着低头专心致志的弄自己的腰带。
云芳翻身用被子把自己的脑袋垫起来,就跟贾瑭说:“你也不用那么着急, 反正白天来不了。让我说外边那么冷, 你不如在家里面能磨蹭一会儿是一会儿。”
“也不能磨蹭得太长时间。”
贾瑭已经把衣服穿上了,外边甘草把他的鞋子送进来。跟他们夫妻说:“姐儿起来了,哥儿还没起来呢。”
贾瑭就说:“咱们家这俩小祖宗又不是娘娘的亲侄儿侄女儿, 没必要折腾的这么早。萱儿打完拳了再去。至于桂哥儿, 睡醒了再说, 积极也不在这上头。”
说着站起来跺了跺脚, 鞋垫子用了皮毛, 踩着非常舒服, 最重要的是隔开了寒气, 不至于冻的透心凉。
贾瑭就转身跟云芳说:“睡吧你, 别操心外面了。”
“嗯。”云芳答应了一声, 又打了一个哈欠, 闭上眼睛睡了。
外边的天还没有亮,还能再睡一个回笼觉,贾瑭弯腰给云芳又盖了一层被子, 这才吹灭了蜡烛出门去了。
院子里蘑菇又在打拳, 别的不说, 这闺女真的是寒暑不惧。光冲着能坚持下来贾瑭就觉得要是放在自己上辈子的时候, 这孩子将来必成大事儿。
贾瑭温言和闺女说了几句, 这才从丫鬟手里提了灯笼出了东院儿。
宁荣街已经戒严,两边扯起布做围挡,禁止百姓通行,而且几天前都有衙役把守。
街上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了,都是贾家的族人,大家都换了新衣服,嘴里说着客气话开始打招呼。
寒冬正月,每次张嘴说话的时候嘴边儿就能冒出一阵烟雾来。贾瑭到了街上,碰到贾珍在喊:“瑭儿,来这里。”
贾瑭提着灯笼过去,贾珍问:“你家老爷太太呢?”
“还在收拾呢。”
“派人去催一催,听说老太太那里已经收拾好了。老太太带着女眷在大门外,大老爷带着咱们在西街外,等着娘娘的车驾。”
贾瑭应了一声,也没有跟这些人说等了也是白等。只派人回去催一下贾赦和邢夫人。
贾赦心里面很不高兴,为了这件事儿他已经好几天没喝酒了。而且已经连着几晚上睡不好,老纨绔毕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只觉得站着感受到天旋地转。
旁边的贾政就显得很兴奋,整张脸非常红润,说话声音很大。看到贾政这个样子,贾赦就觉得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哪怕是亲兄弟,两人的心情也不一样。
两府人丁并贾家的族人们开始列队。
贾赦和贾政在前面,接着是贾琏和贾珍,第三排是贾瑭和贾宝玉,接着就是贾琮和贾蓉。
贾兰年幼,是跟随母亲一起行动的。
贾桂的年纪更小,云芳不出来,他也可以不用出来。
贾瑭意识到了,就找人往家里传话,让桂哥儿跟着云芳在家,不用出来冻着了。等他回来入列的时候,就听见贾政问:“环儿那孽畜呢?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见他出来?”
家里的管家就立即跑回去叫人,没一会来告诉贾政:“环三爷年前就病了,找了一出僻静的地方给他养病,故而今日来不了了。”
这就是胡说八道了,今天也不过是正月十五,前几日彩排的时候都有他,而且说他年前病了这话也不是真的。年前的时候还活蹦乱跳,年后的时候也是到处惹是生非,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他病了?
如今管着家里俗物是贾琏两口子,贾琏一脸惊奇,很明显对这件事儿不太清楚。王熙凤的事那么多,忙前忙后哪里顾得上一个小小的贾环?
贾政是迂又不是傻,能立即明白过来了,是王夫人拦着贾环见娘娘。
换句话说,在家族大事面前,有人不想让他抛头露面,这个人就是王夫人,掐灭了一切贾环出头的机会。贾环虽然不争气,是个人人嫌弃的小冻猫子,家族对庶子也不重视,但是在贾政看来,王夫人不该打压他。这孩子长大了,就是给宝玉做帮手,跑腿办事儿,也比其他人更可靠一些。
全是这个女人鼠目寸光,致使他们兄弟将来别说互相帮忙,估计会有可能弄得你死我活。
他转头看了一眼贾宝玉,贾宝玉和贾政对视一眼赶快低头。
宝玉当初还有勇气去和父母说明白自己出头不需要打压庶弟,这个时候他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贾政本来满心欢喜迎接女儿回来,此刻满心的欢喜所剩无几,只剩下疲惫和失望,板着脸站在贾赦身边。
前面几排都知道发生了什么,都静悄悄的,贾琏本来想转头和贾瑭说话,也只好闭嘴。
在大门外,老太太带着女眷们也在列队。
女眷大部分人都是按品大妆,因为有不少官员家眷,所以都是珠冠霞帔。
其中老太太和王夫人两个人最激动。然而时间慢慢过去,天光大亮。就算身上穿的厚,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面站了大半天不说手脚冰凉,也感觉是冻透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太监骑马过来,先到了街口跟贾赦说:“贾侯,不用等了,如今还早着呢,戌初才出发呢。”
戌初,晚上七点。
现在是大白天,而且天刚亮。估摸着时间是早上七点。也确实还早着呢。
然而贾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