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车队又开始动了起来, 婆媳两个还在这车子里面嗑瓜子儿。
邢夫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我看着琏儿家的那件衣服挺好的,配上一个卧兔, 贵气着呢。你年轻, 也做一身,回你娘家走亲戚的时候穿上,也让你娘看看咱们家可没亏待你。”
云芳听了忍不住用袖子捂着嘴哈哈笑了起来, 笑的前俯后仰,对邢夫人这种婆婆, 她有的时候看着挺可笑的。
“好太太,人家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我日子过的好不好我爹娘知道,我穿一身衣服回去只会惹他们笑话,说我这是找他们显摆去了。叫我说,我的身段儿丰腴了一些,穿皮草不好看,太太穿着更贵气呢。回头我让人给太太做一身,咱做个更好看的, 卧兔儿要镶嵌金玉才行,要大块的。”往暴发户的方向做, 越是金子多邢夫人越喜欢。
邢夫人心里美滋滋的:“我不要,我一把年纪了就别费好料子了。既然你不要我也不要,不如找人给萱姐做一身。”
“她那皮丫头上窜下跳估计也不爱穿,还是给太太做吧,太太今年穿了明年还能接着穿,给了那丫头, 今年穿完明年就小了, 不划算。” 云芳说话的时候, 车子的速度突然加快。感受到速度的变化, 她就立即转身挑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果然出了城,旁边已经没了跟车走路的奴仆,取而代之两边都是一些骑马或者骑骡子的家生子们在护持。
“太太,出城了。”
“出城就快了,我是不想去铁槛寺,每次去都是送葬,上次去的时候还是送珠儿,这一次是蓉儿媳妇儿。上次这一路上二太太哭的泪人一样,这一次没听见一声哭声。到底是命不一样啊,这地方十年八年不来一次我都不稀罕。”
贾珠的葬礼云芳大着肚子没参加,而且贾珠的葬礼也就是几天而已,规模没法跟这一次的比。送葬的时候作为孕妇的云芳同样没参与出殡。
这是第一次去铁槛寺。
虽然邢夫人说很快就到,但是走了好半天,瓜子都吃完了,茶水也喝了一杯了,还没到。
云芳就有些后悔:“当时就该多准备一点儿话梅柿饼,我没想到这半天还没到。”
邢夫人说:“算了,让人看着也不像话,毕竟是出殡呢,又不是出来玩儿,有点东西占住嘴就行了。”
没一会,车子停了下来,有人来问:“太太奶奶,前面是个村子,要更衣歇息吗?”
所谓更衣,就是问问上不上厕所。
邢夫人就说:“我去。”
婆婆要下车,云芳也要下来伺候着。
这一路上不仅有这些世交家的贵妇,还有很多亲戚家的女眷,都在这里停了车,大家一块儿下来。
外面是宁国府包下的村子,村民们都赶出去了,在很远的地方对着这支车队指指点点,云芳十分怀疑自己这群人被对方看了猴戏。
婆子们拿了围挡过来,把这一片地方遮住了。在隔开的小空间里,各自更衣完毕,大家都坐着互相等一等。在专门的休息区洗了手就开始喝茶聊天,云芳伺候婆婆,邢夫人和王夫人又在一起坐着,顺便给王夫人端茶倒水。
王夫人看云芳在婆婆这里伺候了半天,没见到王熙凤,问道:“怎么不见你二嫂子?”
这问题问的好,云芳也不知道王熙凤在哪儿了,“记得”她是自己单独开辟了地方和大家不在一起更衣,但是这个时候的云芳不知道。
云芳笑着说:“二太太不问,我都没想起来我二嫂子去哪儿了,您等等,我让人去打听打听。”
过一会儿丫鬟回来说二奶奶带着宝玉还有秦家的小爷往后面的村子里去了。在哪儿更衣休息,等会一起跟上出殡的队伍。
王夫人本来还想在邢夫人面前多说两句,两个儿媳妇一个伺候另外一个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邢夫人做婆婆的怎么不管教?可这个时候一听宝玉也在,便闭上了嘴。
一会儿大家都收拾好了,喝了茶洗了手,重新整理了妆容,便纷纷登车。
车队再次启程,就真的没多大一会到了目的地。
盛大的出殡在此时进入了尾声,所有宾客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男客和男客们站在一起,女人也有女人停留的地方。
所有的纸扎在这个时候焚烧,地上有一处巨大的火堆,所有的纸人纸马纸楼摇钱树被抬着扔进了大火里一把烧的干干净净。这是送给亡人的,希望她在地下世界,还有人伺候,能住着高楼广厦。
周围哭声震天,贾珍目视着秦氏的蔷木棺材被抬进大殿,直到大门关上,隔绝了视线,他才将手里的一把香抛进了火焰里。
从此之后,尘归尘土归土,生人的归生人,亡者的归地府。
三天的安灵道场开始了。
宾客纷纷告辞,中午还有一次午餐,但是有的吃,有的不吃。这处寺庙周围的田地属于宁荣二府的族产,这处铁槛寺也是贾家寄存棺木的地方。这几代人繁衍下来,有的人穷困到在城里无法立足,搬来这里居住,渐渐的耕种土地,聚成村落。所以在附近居住的族人会留下吃顿饭再走,在城里居住的,怕回去的晚了进不了城,就不吃饭直接走了。
王夫人和邢夫人送走了贵客之后,看到有些亲戚还在,陪着一些不重要的女客,就不在停留,派人跟贾珍说一声要走。
云芳自然也要走,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当娘的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
来的时候队伍浩浩荡荡,走的时候都是三三两两。都是马肥车轻,眨眼就看不到踪迹了。
邢夫人和云芳等着王夫人,王夫人派人去叫宝玉去了,她要带着儿子一起走。
但是很快,来人回禀:“宝二爷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