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哎哟哟。”尖锐的声音夹杂着些许轻浮。一贼眉鼠眼,镶着一口低俗金牙的人出现在沈青视野中,“姑娘瞧着面生啊,这可不是像姑娘这般细皮嫩肉的小娘子该来的地方啊。”
这人来到沈青面前,肆意打量着沈青,身后的一众人也发出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柳在东眉头一皱,意图提剑。沈青伸手按下柳在东的剑,站起来看向面前这些来者不善的人。
“哦?说来听听,为何像我这般的女子不得来这?”
那人一愣,他倒不是傻的,知道能深入沙城地下暗处的人身份定然不一般。
他们这些人,有达官显贵,有江湖侠客,有亡命之徒,但也有一些拥有特殊能力的非凡之人。
总之,不是普通人可以轻易招惹的存在。
这姑娘,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周身气质清冷出尘。
不似世家小姐娇媚,也没有江湖中人的不逊,更谈不上亡命之徒,既然敢带一名护卫就深入此处。那么,结合此人气场,她更倾向于修士了。
修士,注定是所有类型的人中最危险的存在。
孙钱眼珠子提溜一转,神情瞬间恭敬起来,对沈青拱手道:“哈哈哈,姑娘既然有本事深入此地,想来也清楚这里的危险。小人只是善意提醒姑娘一下,小心为上。”
沈青哼了声,眼中寒意一闪而过,“算你识相,把自己的老鼠尾巴藏好了,我不介意为民除害。”
孙钱一听,脸色大变,如果刚刚只是猜测,那么现在他是万分确认沈青的身份了。
他是妖族,还是个老鼠精,这个秘密已经被他隐藏几百年了。
如今竟然能被这女子一眼看出来,想来她修为恐在自己之上。
孙钱急忙表明了态度,让身后的一群小弟都对沈青毕恭毕敬。
他在地下生死场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经此一事,场内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沈青二人的身上。
既然能被钱老板如此恭敬对待,想来来历不凡。
生死局照常进行着,大家将这小插曲抛在脑后。
“主子,下一场就是宁北辰的场次,他在这里化名为白九。”
沈青点点头,坐在场中最中心视野最佳的位置,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轻点座椅扶手。
只听一阵刺耳的喧哗声响起,场中出现一个身材魁梧,半裸着上身,身上布满青筋的男子。
而这男子的神情嗜血,嘴巴上有两颗很粗壮的獠牙从下唇向上凸出。
这很明显,不是凡人。
沈青眼神一眯,这竟是混血……而且修为不低。
从身边那些人兴奋刺耳的尖叫和喝彩声中,沈青得知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比如这个怪物名唤班虎,乃沙城地下生死场的王牌,霸占了生死局第一良久。
后来因为再无敌手便隐居台后,只有遇到他感兴趣的对手,才会上台一试。
而无一例外,对方都被他一击毙命。
脑袋被狠狠拍碎,脑液崩得到处都是。甚至传闻有人看到他生吃活人。
种种传闻,不堪而又血腥。
然而生死场允许此人的存在,这么久没有出事,一定是因为这座沙城真正的主人对他做了什么,或者……
这个人的背后有个厉害且驯化了他的主子。
正如楼月与吞天兽一般。吞天兽原是上古恶兽,性情暴躁,残忍非常。仅仅是因为生得漂亮,便被楼月捉来当成了宠物。
而生而为恶的吞天兽竟然甘愿臣服于楼月,再未作乱,整整十年。
“哈哈哈,那白九完了,竟然引得班虎的注意。”
“来来来,设局了,这次咱们设白九能在班虎手下活多久。”
耳边声音嘈杂。随着众人激烈的讨论,场上又走上一个人。
这人在班虎面前,显得过分渺小了。沈青远远望过去,那人甚至不及班虎的腰腹。
蜉蝣撼树,以卵击石莫过于此。
白九的头发脏乱发黄,短短束成一束。周身缠满了绷带,绷带被凌乱地打了好几个结,兴许是太久没换,已经染上尘土,上面渗出的血迹甚至已经发黑结痂。
他的整张脸也被埋在绷带之下,只余一双眼睛。
沈青凝视着那双眼,该如何形容他的眼神呢?
一片荒芜,无悲无喜,无畏无惧。
甚至就像一片沼泽,一条臭水沟,让人看第二眼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
沈青看向他破烂衣服下,踩着破草鞋的脚。
脚趾甲已经崩断,露出的皮肤脏污皲裂。
比乞丐,更像一个乞丐。甚至还不如乞丐活得肆意。
这便是当年那个惊艳了一代人岁月的天之骄子,宁北辰吗?
仅仅被冠上莫须有的弑母罪名,便堕落成这般模样吗?
沈青嗤笑,这般自怨自艾,也难怪北燕皇帝没有将他赶尽杀绝。
是算准了如他这般骄傲的人,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无数倍吗?
兴许是沈青的眼神太过直白,不耻的情绪太过外露,台上的那人竟然转过头,那双令人感到恶寒的双眸遥遥望向沈青。
仿佛透过斗笠上的帷幔,直直看向沈青的眼眸。
沈青微一挑眉,勾起嘴角。
那人顿了一下,便转过了头。
“哎呀,有点意思。”沈青坐直了身子,不再懒散。
一旁的柳在东似乎被宁北辰刚刚的眼神吓到。
他小心翼翼地搓着胳膊,“主子,这人邪门得很啊,怎么十年不见,变成这副模样了,他真的可以为我们所用吗?”
沈青浅浅一笑,“之前不行,现在行了。”
柳在东不明所以,沈青也懒得和他解释。
若是清寒在身边,兴许在宁北辰上台之际,便能看出此人的特质。
可惜了,清寒还远在妖界。
台上二人象征性地对对方抱拳。
随着一声锣响,沈青周围的人群瞬间没了声音,她扯了扯嘴角,也和众人一起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