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修然不知道苏晚卿现在说这个，是想勾起他回忆当初的美好师徒之情，还是想提醒他曾经对他也有过救命之恩。
不管是哪一种，洛修然都心软了，从苏晚卿落泪的那一刻他就心软了。
他本来也没想过要苏晚卿的命。
洛修然下意识看了眼他的右手，又看了眼他腹部的伤，沉默须臾，道：“好，我答应你。”
苏晚卿微微颔首：“东西在虚无涯，待我回去会命人送来。”
洛修然没有说话，那东西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只是找个借口放苏晚卿走而已。他轻轻抬手一挥，穿透在苏晚卿身上的铁链尽数抽离。
那些铁链在他身上几个月，有的已跟血肉融合在一起，忽然抽离，苏晚卿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鲜血也从伤口处快速流出，再次侵透早已沾满血迹的衣袍。
穿透在身上的铁链消失，苏晚卿的身体直直垂落下去，而下方是蚀骨冰池。
这冰池的寒气可以让化神期以下的修士伤口无法愈合，如果不是洛修然为了折磨他会给他修复伤口，他早在金丹挖出的时候就撑不住死了。
寒气尚能如此，池水更不用多说。
苏晚卿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冰池紧咬着唇，泡了这冰水该怎么活下去。
他正想着，直直垂落下去的身体忽然一轻。
洛修然从上方下来，一手环住他的肩一手托着他的膝弯将他横抱在怀里。
苏晚卿神色一僵，不解地看着他，想不明白这个恨透了他的人怎么会忽然管自己。
“你不用这么看我，答应放你就不会食言。”洛修然脚尖点水带他飞上了平台，对着水牢门口的两人道，“带他出魔域，顺便给他些疗伤的丹药。”
“是。”门口两人行礼后快步走来，没有多问一句，架着苏晚卿的胳膊往外走。
临近水牢门口时，洛修然的声音从后方响起：“对我做的事，你后悔过吗？”
他真的很想听苏晚卿说一句‘修然，是为师错了，你原谅为师吧。’
可他听到的是苏晚卿冷冰冰的回答：“未曾，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碎你金丹将你打下无起深渊……”
洛修然握紧了双拳，没等苏晚卿说完就飞身过去，嗜血的魔气震退了两名守卫，一把钳住苏晚卿的下巴将他摁在墙上，咬牙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如此绝情！”
“我在你身边待了上百年，视你为我此生最重要的人，可你不需要的时候，说杀就杀，说废就废，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个什么？！”
洛修然说着逐渐红了眼眶：“是拥有可恨的魔族血脉之人，还是你手里的工具？”
他力气很大，苏晚卿被他摁的动弹不得，还有点喘不上气来，只说出三个字：“都不是。”
“那是什么？”洛修然死死盯着他的脸，“难道你不是想用我复活你的心上人？”
苏晚卿愣住了，他有喜欢的人这件事除了玄清宗宗主知道一点，没其他人知道，洛修然是怎么知道的？
苏晚卿垂下眼睫盖住眼底的慌乱，不自觉地咽了下喉咙。
他在害怕，不是害怕那想都没有想过的阴谋被拆穿，而是害怕洛修然知道那个人是谁。
可苏晚卿的样子在洛修然眼里，就是被拆穿心中所想而慌乱了。他苦涩地笑了笑，缓慢放开嵌在苏晚卿下巴的手：“我就不应该期待像你这样无情的人，会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情谊。”
苏晚卿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现在很想知道一件事。”洛修然朝他靠近了些，“你的天诛是不是因为他？”
“是。”苏晚卿如实回答。
听到他的回答，洛修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所以那么多年你从不近女色，也不跟其他男人有过多来往，是在为他守身？”
看他态度的转变，还有说话的语气，苏晚卿预感不妙，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他没有否认这件事，洛修然感觉心如刀割，心里的火瞬间被点燃。
他垂眸看着眼前的人，忽然伸手勾起苏晚卿的下巴，道：“我想说，如果我做了你的男人，你会怎么样？是不是比现在的折磨更让你难以承受？”
苏晚卿下意识拢了下破烂的衣袍，警惕道：“你别乱来。”
“欺师灭祖的事情我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是我不能乱来的？”
“我就是要夺走你的全部！”没等苏晚卿反应，洛修然吻住了他的唇。
不知为何，洛修然吻住他的那一瞬间就感觉自己的心很痛，撕心裂肺的感觉每一个细胞都能清晰感受，就连呼吸都带着难以言说的痛苦。
他一直都知道苏晚卿心里有一个人，那个人把他心填得很满，无论怎样都融不进去。
以前苏晚卿总是教他，什么是尊师重道，什么是道德伦常。他从来都不敢表达自己的爱意，在苏晚卿面前露出一丝端倪。
此刻拥他入怀，亲吻他是洛修然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疯狂，痛恨，爱意，心碎……各种情绪撕扯着他的心，洛修然不自觉地湿了眼眶，长睫上沾着点点水雾。
苏晚卿在他怀里挣扎，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推开洛修然，一巴掌扇他脸上：“混账！本尊当初就是这么教你的？”
“即使我们断了师徒情谊，你也不该如此。”
“不管你是魔族还是修仙者，都不应该为了侮辱他人做这种无耻之事！”
洛修然被他一巴掌扇懵了，他很少见过苏晚卿动怒，甚至当初和他断绝师徒时，洛修然都不曾见过他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
洛修然红着眼眶，喊了他一声：“师尊……”
苏晚卿别开脸，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因为身上的伤又或是方才的吻，让他呼吸不稳靠在墙上咳嗽了好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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