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山就纳闷了,说:“卖粮就卖粮,你们卖的是你们家的粮,又不偷又不抢的,怎么还要跟官府去汇报啊?”
“这个咱也不知道,这都是官府下的命令。
平常你们买粮食买的少,不知道这回事儿。
这次要这么多,我得跟东家说啊。
我也不敢偷偷的卖给你,责任我担不起啊,东家说了,弄不好就要蹲大牢的。”
陈大山说:“那你就说吧,说好了你直接把粮食给我送过去就好了。”
邓顺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陈大山前脚刚走,邓顺后脚就赶紧去找他们的东家。
他们的东家姓曲,名字叫做曲义,字信德,是当地的大地主,这方圆千亩良田,全都是他家的。
邓顺把陈大山要这么多粮食的事告诉了他。
曲信德也有些意外,上次给陈大山家送了很多粮食,全都用完了吗?
他这又来买粮了?
而且还一次性买这么多?
这事得赶紧禀报给青牛镇的保长才行。
他急急忙忙的去找保长牛城春,一刻也没有耽误。
牛城春一听说有人一次性买好几千斤粮食,那还得了?
他立刻跟永兴粮铺的少东家曲信德,说:“你得先稳住他们,切莫要打草惊蛇。”
曲信德:???
什么不要打草惊蛇?
不是保长让他们先来报告,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卖的吗?
倘若真是山贼土匪啥的,这会儿也应该有所察觉了啊?
草已经打了,蛇也惊了啊。
倘若真的不要打草惊蛇,难道不应该让他们先卖粮,然后再派人通知他们官府吗?
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说。
这位牛保长虽然在朝廷里不入流,连个品阶都没有。
但是却有实权啊。
比里正还要厉害,里正不过是管一个村子,但是保长管一个镇子。
是县太爷的得力的助手,管理这一方所有的事务。
他官不大,但很威风啊,谁也不敢惹他。
于是,他就假装什么都不懂,问:“大人呐,这里头还有什么说法吗?”
牛城春捋了一把胡子,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说:“像你们这些商贾成天只会算计利润,哪里能想得到百姓安危的问题?
这也不怪你,这心若是什么人都能操,那大家都能当官,报效朝廷了。
所以,替天下老百姓操心的事,还真不是一般的人能干的来的。
我自知才疏学浅,不能担当此重任,奈何县太爷看重我,非得让我替他扛这个大梁不可。
你说,这责任在咱的肩头上,不扛也说不过去啊。”
他说着还一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仿佛极其不情愿似的。
“那是,那是,这一方的百姓还全靠您呐。”曲信德连忙奉承。
牛城春说这些话干什么?
不就是想听两句奉承话吗?
他那就说呗。
可他心里着急啊,心道有什么话赶紧说啊,绕来绕去的,这不耽误事吗?
田里正在犁田准备种庄稼呢,他得到各个村子里去看着些,忙的要死,不能老跟他这么耗着啊。
但是这牛保长却一点都不急,听完了奉承话之后,这才说:
“你想想,咱们青牛镇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大户?
镇上的大户基本上都有田有地的,用不着买这么多的粮。
他们怎么突然间要买这么多粮?买粮的钱从哪里来?要养活多少人?
养活的都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这要是一般的亲戚朋友倒还算是好的,万一是反朝廷的……”
牛城春说着面色就凝重了起来。
曲信德听他这么一分析,瞬间觉得很有道理。
只是,他有些不敢相信啊,陈大山家还能弄个什么叛贼来吗?
大家都是这四邻八乡的人,谁不认识谁啊?
他家以前是赫赫有名的大户,现在没落了而已。
想当初陈老太卖地的时候,他也没有亏负他们,按照足价给的钱。
当时他还给她抛过高枝,只要她愿意,他可以纳她为妾。
虽然她大他七八岁,但是他乐意啊。
这样的美娇娘可不好找啊。
奈何,人家不乐意。
他就想不明白了,当时的他也是一表人才,而且还年轻,家里良田千亩,使奴唤婢的,哪里不好了?
她怎么就看不上他呢?
他问:“那依大人的意思,咱们现在应当如何是好?”
“你暂且答应他,然后派人去打听他们家的底细,最近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还有,他们家最近都跟哪些人来往密切。”牛保长凑近曲信德压低了声音说道。
曲信德有些不情愿,这不是浪费他的人力吗?
但是,要说拒绝吧,他没那个胆子,只好应了下来。
牛保长说:“曲老弟,倘若真的能引出山贼或者叛逆的,到时候朝廷亏不了你。”
曲信德连连称是,从牛保长家里出来了。
他让邓顺调粮食给陈大山家送过去。
并且让他顺便打听陈大山家的事。
邓顺高兴啊,这回又卖出去这么多粮食,这是好事啊。
他领着三辆马车往陈大山家去送粮食,并且照着东家的吩咐,给他们送了十斤黄豆,十斤落花生,还有两斤芝麻油。
青牛镇离合欢杨不远,沿途也要经过两个村庄。
村庄的田里有人正忙着犁田,也有人拿着锄头敲坷垃头。
这是把地给整整,准备种冬小麦呢。
他们看到这边送粮的车队,都停下了活计朝这边观看。
有认识邓顺的人,连忙跟他打招呼。
东家的人来了,能不打招呼吗?
邓顺也停下来也跟他们说话。
农人问:“这是干什么去?”
邓顺说:“给合欢杨的陈大山家送粮食呢。”
“陈大山家买这么多粮食?”那人诧异,旁边田里的人也诧异。
邓顺说:“那可不是啊,陈大山家买这么多粮食,他们家现在可发达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发财的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