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这周难得的好天气, 将近下午六点阳光也灿烂得刺眼。
储物格里手机从发出那条朋友圈起就震动不休,嗡嗡声一秒没停过。
谢逢周被透过车前玻璃落进来的光线晃得视线发昏,微微放低座椅人往后靠,这才把旁边的手机捞过来。
微信短信和电话都是爆炸的一堆红点未读, 他敷衍潦草地往下滑, 最后停在其中某串号码上, 随手拨回去。
对面一秒接通。
“可算接电话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您逃离服务区了。”曲晟习惯性怼两句, 问,“什么时候把人带来?老秦特地跟医院请假, 就差你俩了。”
谢逢周抬腕看眼时间:“半小时吧。”顿了一下, 道, “她下次。”
“怎么又下次了?”曲晟在那边瞎猜,“岑妹妹不好意思来啊?”
岑稚五分钟前下车说去买个东西,到现在也没回来。谢逢周一只手肘抵在车窗沿,目光顺着街道上一溜店铺往前扫,漫不经心道:“工作忙。”
听筒里沉默半天。
噗嗤笑出声。
“你魅力不够啊,谢周周。”曲晟幸灾乐祸, “人家妹妹跟你在一起只想忙工作,你这得多没竞争力。”
“……”
被嘲讽的人难得没开腔。
谢逢周往后靠在驾驶座上,闭着眼睛像是挺困了,脖颈喉结突兀明显, 红痕正好印在那儿。
看着又渣又混。
问出的话却莫名带分乖。
“我是不是有点黏人?”
也就乖这一秒。
没等曲晟回答,谢逢周睁开眼, 不太耐心地提前截断:“算了, 你一个没结过婚的,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挂了。”
啪。
说挂就挂。
曲晟:???
所以打这通电话就是为了羞辱他?
这他妈什么品种的狗啊!
谢大少爷毫无愧疚感, 退出通话页面后扫了眼时间,过去七分钟了。
怎么还没回来。
他把手机扔回储物格,从兜里摸出颗薄荷糖剥开,余光瞥见不远处靠边停下辆车,车牌号在阳光下隐约可辨。
剥糖的动作顿住,他眯起眼。
–
岑稚推开玻璃门出来,手中拎着两个纸袋,抬头想找那台黑色保时捷,眼睛环绕半圈,脚步停在原地。
那人随手关上车门,抬腿迈上菱格地砖铺就的路面,朝她走过来。
也不说话,没什么表情地看她。
岑稚主动抬起手:“哥哥。”
程凇对这个称呼置若罔闻,视线不动声色掠过她空荡荡的无名指。
淡声问:“结婚了?”
他的眼神很平静,又像深不见底的古井,琥珀色瞳仁定定盯着她。
岑稚知道他是看过那条朋友圈,过来找的她,于是坦然地嗯了一声。
刚应完,肩膀被人用手松松固住,往后带进一个气息干净的怀里。
她仰头。
看见男人线条锋利流畅的下颌骨。
“买什么买了那么久?”谢逢周话是问岑稚,眼睛却不躲不避地看向程凇,神色散漫,语气也松和柔软。
程凇漠然地回视过去。
两人都没有露出锋利的一面,空气却凝固似的微微滞堵起来。
针尖对麦芒地紧绷。
岑稚完全没发现,她的注意力还在谢逢周问她的那句话上。
闻言将右手的棕色纸袋单独拎开,从袋里拿出什么,递给谢逢周。
一枝开得正好的红玫瑰。
翠绿叶片还沾着新鲜水珠。
“……仪式感。”
见身后这人垂下眼,视线一动不动地定格在玫瑰上,也不去接。岑稚把花又往他跟前送了送,有点不太好意思地小声说,“虽然只有十块钱。”
虽然我现在挺穷的。
兜里只有十块钱。
但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
谢逢周没说话。
好一会儿,他松开揽住岑稚的那只手,轻轻摸了下鼻尖。
耳根被橙黄阳光映得薄红。
他将花接下来,嗯了声,可能是声音有点哑,清清嗓子,又嗯一下。
“谢了。”
“不客气。”岑稚回完,转头看向程凇,见他目光撇向别处,没看自己,表情也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岑稚主动开口,“我还要回报社,先走了?”
程凇把眼睛移向她,没出声。
安静瞧她片刻,他转身先离开。
那道高高瘦瘦的背影在阳光底下晃过,开门上车,很快不见。
岑稚视线无意识地跟着宾利往前,头顶落下个不咸不淡的声音。
“买花就买一枝。”谢逢周捏着花梗,在指尖转了圈,挑起一边眉梢,“花店老板没嫌你小气?”
岑稚转身朝向他:“没有呀。”
谢逢周耷拉下眼皮,拖着点腔调哦一声,慢吞吞地说:“我嫌。”
“……”岑稚好脾气地道,“那先还我,我攒完九十九朵再送你。”
小姑娘向上摊开手。
掌心白净。
瞳仁圆润澄黑,专注地望过来。
谢逢周和她对视没几秒,喉结滚动一下,率先移开眼睛:“……不用。
右手从兜里拿出来,拍下岑稚摊开的掌心,懒懒道,“还剩九十八朵。”
“以后记得给我。”
–
岑稚回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家里照例干净安静得没有一丝人气。
她脑子里还在琢磨着明天的选题,心不在焉地趿拉着拖鞋进卧室,余光里有件卫衣搭在床尾衣架上。
她路过时,脚步停了一停。
而后转身从卫衣兜里翻出朵克莱因蓝的纸玫瑰,放在掌心。
每片花瓣都折叠得很精巧。
比她下午买的那枝真玫瑰还要漂亮。
岑稚原本是只打算去书店买两个笔记本,结完账出来后,发现旁边是家花店,鬼使神差地就拐弯进去了。
她第一次哄人。
弯腰从桶里挑花时有些忐忑,不知道谢逢周会不会喜欢。
没想到效果还挺好。
她把玫瑰递给谢逢周的那一刻,明显感觉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