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臭小子,什么出家人,谁让你出家了?我要是出家人你是从哪来的,垃圾桶里捡的吗?!”姥爷骂道。
“当道士不就是出家吗,心不静怎么修仙?!”商易有些不太明白。
姥爷摇起了蒲扇,道:“那不有个词儿嘛,叫…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只要你独善其身,心灵上保持着一片净土,哪里修行都是一样的!”
商易从来没有见过姥爷这般文邹邹的,笑道:“…姥爷,你怎么不去给那些新来的魂儿记名去呢,我看你文化挺够用!”
姥爷摆摆手:“你姥不让,怕他们给我抓走……”
“抓走?!你们好好地在这过日子,怎么会把你抓走呢?”
“嘿嘿……我呀…这边户籍过期了!”姥爷满不在乎地笑道。
户籍?!阴间也有户籍之说吗,管理的也很严格嘛!
“不应该啊,我姥走后第七天你自己给自己饿死了,你俩脚前脚后去的,她的户籍也过期了吗,这是什么意思啊?”商易又糊涂又好奇。
姥爷望了望窗外,说:“你姥生前脾气爆,人家得磨练她的性子,她有六十年的阴寿,到期了才能投胎,我呢…其实早该走了……”
商易想起姥姥去世的时候,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喊着姥爷的名字,她很舍不得姥爷,就在她咽气的第二天,姥爷就不吃饭了,本来他就是一个挺瘦的老头,几天不吃饭,更加瘦的皮包骨,商易的父母无论说什么,姥爷都不肯进一滴水,一粒米。
到了第七天,姥爷给自己活活地饿死了。
这件事当时给了商易很大的冲击,他突然理解了“殉情”二字的含义。
商易红着眼说:“你走了,我姥在那边就一个人了,她怕孤单吧?”
“她怕下辈子找不着我……不说这个了,咱们抓紧时间说正事!”姥爷突然改变了话题,道:“你姥留下了一个缝纫机你知道吧,现在在家呢吗?”
商易想起来了,那台老缝纫机一直放在他家的床边没有动过,现在已经被他当成餐桌了,父亲几次想要把缝纫机卖掉,商易都没同意。
“姥爷,你是不是想说那台缝纫机能卖挺多钱?”商易眼睛直放光。
姥爷瞪了他一眼,道:“那缝纫机的抽匣里有一个鹿角扳指,对你有大用!从小你的体质就比较敏感,我说要带你修行,你爸不干,怕你有什么危险…那个臭小子,终究敌不过天意啊!”
商易琢磨着姥爷的话,回忆起小时候,他记得自己体质并不好,有点风吹草动就发烧,要么就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其实父亲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耽误了学习,或是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商易对于做道士并不感兴趣,他只是喜欢古代的钱币和一些艺术品。
“那鹿角扳指有什么用?”商易问。
“打更守夜,总要有一些防身之物,那东西阳气最盛,可激发你的心火,外邪不可近身,你带着它上夜班,我也能放心不是……”
商易点点头,认真地记下了。
“姥爷,做道士是不是得降妖除魔呀。”
“每个人的使命都不同,你冥冥之中撞到这条路上,那就是你的使命啊孙子!你喜欢这个工作吗?”姥爷又坐回摇椅慢慢地摇。
“喜不喜欢,我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干了一宿,觉得…好像还挺适合我的,不用戴着假面具跟人社交,心理上比较轻松吧……就是,太害怕了!”商易看了一眼姥爷,觉得身上有点凉。
老头却笑了:“怕是正常的,但是你要知道,这些‘飘’的前身,也是个人呐,他们最会利用人的弱点去恐吓人了,习惯就好了!如果你能制服他们甚至抓住他们,将是大功德一件,将来你没了,这边肯定能给你安个好差事!”
商易一个三十岁的老小伙子,对象都没谈一个呢,姥爷这边就给设想好身后事了,是不是目光有点过分长远了……
“…我连看都不敢看,还能抓?!饶了我吧…我就想混口饭吃!”商易想起在电梯看到的场景,都快哭了。
“我问问你,你是怎么脱身的?!说白了,就是你弱他就强,你强他就弱,再恶的‘飘’它也怕一身正气的人!哎呀…你小时候不跟我学,现在学明显有点不赶趟了,不过无妨,我信你天资过人,你就记住,凡事自己多钻研领悟,肯定能琢磨出自己那一套门道的……”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商易也不能保证每次自己都能保持强大。
“…我还是有点怕……”正说着话,商易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冷了几分。
“孙子,记住了!要保证你的阳气充盈,白天不能喝水,因为水皆来自于地下,属阴,喝多了会伤气,这才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危急关头心中默念‘元亨利贞’四字,可荡平你的恐惧!”姥爷神态极其认真。
商易一听,傻了:“不能喝水,那不渴死了?!”
“谁说不让喝水了,我说白天不能喝,晚上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商易追问。
“但是不能喝热的,要喝冰的!”姥爷斩钉截铁地说。
商易困惑了,问:“姥爷,你这逻辑不通顺呐,白天不让喝水,说属阴,那晚上喝水咋还一下子喝上冰了呢,阳气不得一下子都浇灭呀?!”
“哼,傻帽!寒极生热你懂不懂?!又没让你喝一桶,一杯足矣了!”
“寒极生热…寒极生热……”正琢磨着,商易更冷了。
姥爷看出了什么,说:“小易,回去吧,在这里呆久了,你的身子受不住的…呃…你姥还有一副老花镜,以后有什么不解的难题,就戴上眼镜来找我……猫儿,你带着你哥回去……”
小猫又跳进了商易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