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沈桃出了洗手间,又咕嘟咕嘟喝了一杯水下肚。
贺孟兰趴在门上,通过猫眼望风,等她钻回被窝重新躺好,才走去床边,替她掖掖被子。
“我把这里的情况和老周说了,他现在在来的路上。”
沈桃有些醉意,脸红扑扑的,目光迷蒙。被子盖到下巴,巴掌大的一张脸看上去像小孩子。
“老周是你的男朋友吗?兰姐,叫他来干嘛呀?没事的啦,那个人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那个人。”贺孟兰重复,“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除了性别和名字,你知道他多少?”
还有高度和尺……重量。
可沈桃不敢说,动用晕眩的脑袋想了想,说:“职业是顾恒的保镖。”
“还有呢?”
沈桃摇头。
“你呀!我告诉你,老周查过他,什么底细都没查出来!”
沈桃不以为然,“那说明他没案底,是个朴实无华的好人。”
贺孟兰点点她的脑门,“我看你醉得厉害!”
她絮絮叨叨地与沈桃分析,又好像在自言自语,理着思路。
“一看就是黑的,查出来却是白的,你说可能吗?还有,你说他没有对你怎么样,正常人能做到吗?他难道是圣人?怎么看都是有鬼!”
“可能是外星人……”沈桃拿被子捂住脸,闷闷地笑个不停。
贺孟兰气得翻白眼。
“总之那人一定有古怪,一会儿就让老周想办法带我们走。”
敲门声响起,她一惊,命令沈桃继续装睡,跑去看猫眼。
还以为是周亦同来了,不料是秦酬。
他敲什么门?这会儿倒收起大尾巴装起斯文来了。
“谁呀?”她明知故问。
“秦酬。”
贺孟兰打开门,警惕地看着他。
秦酬并不进来,笑问:“她醒了吗?”
贺孟兰摇头,“没有。”
秦酬拨开挂在手臂上的大衣,看了看表,贺孟兰也看过去。
百达翡丽的手雷,很低调的深蓝色款。
不过就算二手市场把这块表的价格炒到了五六十万,在名利场上也不值一提。
但一个保镖佩戴就有点德不配位了。
“这么久了还不醒,这样吧,送她去医院检查看看。”
贺孟兰一听,直觉他是要将沈桃给转移走,想着无论如何要拖到周亦同到了再说。
还没开口,秦酬又说:“和她外婆妈妈同一家医院,我已经通知周律师直接过去那里了。”
“什么?你!”贺孟兰目瞪口呆。
秦酬走过她身边,去看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沈桃。
“好不好?去医院?”他坐到床沿,俯身问。
沈桃闭着眼睛,“唔……”
这傻丫头,贺孟兰冒汗。
秦酬好像觉得沈桃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了,淡定自若地掀开被子,把她拉到怀里,给她穿上大衣,随后抱起她。
“贺小姐请跟我来。”
贺孟兰无话可说,跟在他身后,看到沈桃越过他的肩膀,做了个鬼脸,失笑摇摇头。
心里不由感慨一句,傻人有傻福。
这傻丫头真是否极泰来了。
坐上车副驾,就听到后座窸窸窣窣的,有不均匀的呼吸声,黏腻的水泽声,还有沈桃的抗议。
“我刷过牙了,不要再吃到酒味……”
声音娇娇软软,听上去连她都觉得是在欲拒还迎。
她教过沈桃一些媚术,但这些已经超纲了,说明沈桃通过自己的摸索,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她欣慰得想哭。
很快抵达医院,沈桃自己迈着软绵绵的两条腿,和秦酬牵着手,到了俞老太和万薇所住的特护病房。
万薇睡前是要服用精神类药物的,这会儿睡得很沉。
俞老太还醒着,看到沈桃,顿时老泪纵横,孩子一样呜呜地哭起来。
“二妹啊,囡囡啊,外婆的心肝肉……”唤着唤着还唱了起来。
沈桃伏在她怀里又哭又笑的。
“外婆!我好想你,你好不好?药有没有断过?胃口好吗?”
俞老太的手很苍老,浅褐色的皮肤像皱巴巴的蜡纸,手指弯曲着,替她一下下抹泪。
“外婆都好,你好不好?出差辛不辛苦?”
沈桃点点头,“苦,以后都不想出差了,哪里都不去,天天都来看外婆。”
“好!好!外婆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囡囡多陪陪外婆。”
贺孟兰回过头拿指尖擦去眼泪,秦酬拿抽纸巾给她,俞老太看到他们俩,问沈桃:“他们是?”
沈桃有点羞赧,“我的朋友,一起来看看外婆。”
俞老太热情地招呼他们坐,眼睛一个劲儿地盯着秦酬瞧。
秦酬上前,握了一下她的手,“外婆。”
俞老太抓着他不放,推推沈桃,“你去打点热水来。”
贺孟兰刚坐下,又弹起来,毛遂自荐,“我去吧!”
“你们一起去。”
沈桃与贺孟兰对视一眼,又看看秦酬,脸更红了,嘟着嘴顺从地出了病房。
“小伙子怎么称呼呀?”俞老太迫不及待地问。
“本姓姚,现在姓秦,单名酬,壮志未酬的酬。”
俞老太笑容僵了僵,又咧咧嘴,微微点了点头。
“是骆琴的儿子姚振礼吗?小时候像你妈妈,长大了估计还是像你爸多一点吧?”
“是。”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工作也有三年了吧?我记得你比桃桃大三岁,比橘橘大一岁。”
秦酬摇头,“我在国外读的大学,早毕业了两年,工作嘛……”
他笑笑,继续道:“一直都在做,前段时间刚回国,考虑自己开家公司。”
言下之意,边读书就边做事了。
俞老太不问他做什么,虽然很想问。
他父母相继离世的时候,他才刚十岁,应该要被送去孤儿院的,但他突然失踪了,当时有传言说他是被人贩子拐卖了。
这种情况下,他所说的工作,就算不是坑蒙拐骗,偷抢扒拿,也是三教九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