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暖回到镇阳堡的第二日,前方即传来消息。
江夏发兵四十万,由主帅魏良统领,直奔大楚而来。
浩浩荡荡的大军,踏着遮天蔽日的扬尘,自镇阳堡外傲然而过。
林倾暖站在城墙上,一袭青衣布衫,外罩深色半臂,头扎方巾,白皙素净的小脸并无特别之处,唯那双大而明亮的凤眼,顾盼神飞间,灵气逼人。
她将“千里眼”拿下来,“恭敬”的递还给前方的宁知远。
这场酝酿了半年之久的大战,终究还是开始了。
城墙上的其他将士,见宁知远对林倾暖这般礼遇,不由对她的身份愈发好奇。
“将军,江夏大军连过三堡未停,末将觉得,他的目标应是前方的青州城。”
宁屿望了眼远方漫天弥散的灰尘,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据探马回报,这次江夏几乎是倾巢出动,且行军迅速,目的明确,路上几未耽搁。
从得到消息,到大军路过镇阳堡,只用了不到两日的功夫。
宁知远微微点头,“青州一旦被围,六堡必发兵相救,这招围城打援,可是魏良最拿手的把戏了。”
到时江夏只需在青州城外以逸待劳,便可将大楚各路军尽数歼灭。
而青州一旦有失,大楚门户大开,江夏便可长驱直入,直取京师。
于韶接口,“青州城外地势平坦,并无可设伏兵之地,魏良这是仗着人数优势,打算正面迎击我们的援军了。”
青州无险可守。
但同样的,想要在这里设兵埋伏,也极为不易。
宁知远目露赞赏,“不错,确有这个可能。”
他欣慰的拍了拍于韶的肩膀,“好小子,这次作战,你可愿作为先锋,来打头阵?”
美玉离不开雕琢。
于韶这孩子,文智武功在军中都是拔尖的,假以时日,必是个不错的将才。
所以他一直都不吝培养。
宁屿听了,顿时一脸羡慕的看向于韶。
不过遗憾归遗憾,他心里也是发自内心的替好兄弟高兴。
毕竟,他老早就念叨着想上战场了。
果然,于韶闻言大喜,立刻挺起胸膛,大声道,“将军放心,末将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言罢,他又看向宁屿,似是保证一般,“和宁兄大战麟光城一样,凯旋而归。”
宁屿是他的好兄弟不假,但他也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将上战场的机会让给他。
他说话的时候意气风发,俊俏的脸上自信洋溢,丝毫没有大敌当前的紧张感。
众将士见状,不由暗叹,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宁知远被他认真的模样逗乐,指着他,向左右笑骂,“这小子还在记着,我上次没让他去麟光城的仇呢。”
麟光城一战,他留了于韶守卫镇阳堡,带了宁屿去。
原因无它,宁屿骁勇善战、临危不惧,适合冲锋陷阵。
而于韶机敏睿智、周顾全面,是守城的不二人选。
不问亲疏,是他一贯的用人作风。
宁屿虽是他儿子,但军中无父子,他当时并未考虑这层关系。
况且,于韶这小子,也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平日相处同父子无异。
其他将士都跟着笑了起来。
于韶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哪有!”
他只是想早日上阵杀敌罢了。
林倾暖笑看了眼于韶,适时的帮他岔开了话题,“宁将军,既然我们已经猜到了魏良要做什么,那何不先行一步呢?”
青州方面,她一点都不担心,唐乔足以应付。
况且,青州城内粮草充足,兵强马壮,守城大将又深谙兵法,只要不出幺蛾子,守卫个把月,不成问题。
宁知远深深看了她一眼,捋了捋不长的胡髯,“且说说看!”
末了,他又添了一句,“唐大人留你在镇阳堡,便是帮着本将出谋划策,你若有什么好的建议,自可说来,不必有所顾忌。”
这话显然是说给旁边那些将士听的。
毕竟,这些人不全都出自宁家军,很难保证没有心怀叵测之徒。
众将士此刻也明白过来,敢情这个小随从,是监军大人专门留下来的。
此刻见他气度非凡,谈吐不俗,众人心里便愈发肯定,他的身份,绝不仅仅是随从这么简单。
林倾暖忍住笑,向宁知远拘礼,“小的明白。”
她知道,大舅舅之所以向众人解释,无非是因着她大胆的行为,早已超越了表面上的身份。
言罢,她自腰间取下一封书信,呈给了宁知远,“宁将军请看!”
这里人多口杂,她的计划尚未执行,自然不能泄露。
宁知远目光微露惊讶。
这丫头,还真有准备?
不过他也没多想,顺势接过,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其他人见林倾暖神神秘秘的,也不说是什么事,不由猜测起那信中的内容来。
宁知远原本以为没什么大事,并未放在心上,待看到里面写的东西,脸上顿时流露出惊喜之色来。
须臾,他将信收起,抬头看向宁屿,凝声问,“宁参将,宁家军目前可战的,有多少人?”
林倾暖先是一愣,随即便想了起来,先前的麟光城一役中,宁家军也出现了伤亡。
宁屿恭声回道,“除去阵亡、重伤,以及生病的士兵,目前可战者为四万三千二百零六人。”
他抬头看了眼宁知远,又出言补充,“再加上原本驻扎在镇阳堡的一千二百余人,可以上阵杀敌者,共不到四万五千人。”
宁家军驻扎镇阳堡之前,镇阳堡便有驻军,由镇阳堡守备统领,因着未参与麟光城的战役,所以几未有伤亡。
宁知远点点头,面色严肃,“你即刻派人联络其他五堡,并时刻注意江夏大军的动态,若有任何消息,及时来报。”
宁屿应了声是,便急匆匆下了城墙。
“于参将——”
宁知远又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