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抠着手掌心沉默跟姬凤昭对视,睫毛飞快地眨个不停。
呜呜咽咽的阴风,轻轻卷着一阵阵无言的尴尬,在一人一鬼中间缓缓流淌。
好半天,姬凤昭才开口打破了了这无言的尴尬。
她负手于身后,睨着鬼老头,缓缓问道,“敢问钱老,您闲着没事鬼鬼祟祟跑到我夫君家的祖坟里,究竟看到了什么价值连城能让天下人轰动的宝贝啊?能不能跟我分享一下?”
鬼老头被姬凤昭这口吻说得尴尬极了。
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嫌老脸都丢尽了的他赶忙用手捂着脸,转过身背对着姬凤昭,小声吸着气,轻声说,“那,那真是你夫君的祖坟啊?你没有骗我吧?你是不是故意吓我的?”
姬凤昭慢悠悠说,“我夫君名叫燕长赢,您说的那墓园是燕家祖坟,我跟我夫君成亲那一年,我陪他去给祖先上过香——您都把人家坟里的宝贝摸清楚了,那您总应该知道那祖坟的墓主人是姓燕吧?”
鬼老头磕磕巴巴无话可说了。
他尴尬回头看了一眼姬凤昭,想窜回自己井里面去,躲它三五个月不出来见人了。
他想溜,姬凤昭可不会饶了他。
姬凤昭慢悠悠走到井边,手指摩搜着井的边缘,“您跑去我燕家祖坟溜达了那么多回,不知道惊扰了我家祖宗多少次,如今还不跟我说实话,您莫非是想让我做点什么反击您一下,嗯?”
鬼老头哆哆嗦嗦看着姬凤昭,“你想干嘛?”
姬凤昭手指指着枯井底下,“我知道您的尸骨和银子都藏在下面,您说,我要不要也下去挖个坟掘个墓,偷几锭银子玩耍玩耍?”
鬼老头惊恐地望着姬凤昭。
姬凤昭微笑脸,“您怕啊?哎呀您怕什么啊,不是您老人家嫌弃我为人死板,怂恿我把胆子放大一点,勇敢一点去干坏事挖挖坟吗?我现在就做给您看?”
鬼老头气得不得了,他眼珠子变得一片漆黑,死死盯着姬凤昭。
他周围阴风阵阵,仿佛鬼哭,连庭院外面的四个侍卫都感受到了那呼啸的阴风。
四个侍卫裹紧衣裳大为吃惊。
姬姑娘不会是跟鬼吵架了吧?
怎么这阵势如此瘆人啊?
而枯井这边,做过孤魂野鬼的姬凤昭根本不怕鬼老头,她撸着袖管活动着手腕,“行,我现在就下去看看,这井底是什么光景——”
眼看着姬凤昭已经要纵身往枯井底下跳了,鬼老头吓得慌了神。
他营造出来的吓唬人阵势一下子就消失了,他连连叫嚷道,“别别别,我告诉你就是了,你别动我银子!”
姬凤昭挑眉,收了往下跳的趋势。
她悠然坐在井边慢慢整理着衣裳,“好啊,洗耳恭听。”
鬼老头气咻咻地盯着姬凤昭,咬牙切齿直瞪眼,非常不甘心。
这样做了几次鬼脸,他才沮丧地哼唧道,“那燕家祖坟里没什么好东西,穷酸得很,搜遍棺材也不过碎银几两。我发现的宝贝,其实是藏在二十几年前埋葬的一座新坟里。”
姬凤昭皱了皱眉。
二十几年前埋葬的新坟?
她想起来了。
她说,“那应该是阿嬴的大伯,他老人家去世于二十二年前,正是阿嬴出生那一年。”
鬼老头没管坟墓里是谁,继续说,“那宝贝就在那棺材底部的暗格里,是……是……是一块传国玉玺。”
姬凤昭听到“传国玉玺”四个字,惊得一下子就跳起来了。
她不可思议地望着鬼老头,“你说什么?”
鬼老头幽怨地看了一眼姬凤昭,“传国玉玺啊,还要我说几遍?年纪轻轻的耳朵这么不好使吗?”
姬凤昭掐紧手指,眼神渐渐变得凝重。
这东西,让人发现了可是会掉脑袋的玩意儿。
姬凤昭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四个侍卫,又重新盯着鬼老头。
她压低声音,一字一顿,“你又没见过传国玉玺,你怎么能确定,那是传国玉玺?”
鬼老头哼哼道,“我虽然没见过,但我也是念过书的,史书上记载,传国玉玺方圆四寸,上部有五龙交错,铭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纂字。你夫君大伯棺材里的,就是这样一枚印章。”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然后坊间不是有传言么,皇家的传国玉玺二十几年前丢了,皇家至今没找到那传国玉玺的下落,肯定就是你夫君大伯棺材里的那一枚啦。”
“……”
姬凤昭见鬼老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顿时信了八分。
她咬紧牙齿,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和难言的荒谬中。
她仰头望着星斗山的方向。
怎么会这样呢?
阿嬴他伯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当年上京赶考连个进士都没考中,名落孙山后就回了落凤城,去宁山书院做了个普通的教书先生,不足一年就因郁郁不得志而死,至死都再没离开过落凤城。
这样一个普通的举人先生,他的棺材里怎么会有一枚传国玉玺呢?
总不可能是他当年进京考科举的时候,没考中进士,深受打击,然后跑去偷了皇家的传国玉玺吧?
这怎么可能?
一个文弱书生怎么能做到无声无息闯入有几千禁军把守的皇宫内院,悄然偷走比皇帝的命还重要的玉玺还没被发现?
不可能是他自己去偷的,那总不能是别人送给他的吧?
可谁会将传国玉玺送给他一个普通书生?
不可能是皇帝吧?
皇帝脑子又没病。
而其他人,这就更不可能了啊,试想一下,那人都有本事拿到传国玉玺,不自己留着,干嘛要送给阿嬴他大伯?
鬼老头见姬凤昭一直不说话,他乐了,“你不信我是不是?走,我带你去挖坟,咱们去挖开看看就知道了!”
姬凤昭从沉思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