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了,被我扔下凡去挖野菜受苦那个恋爱脑,如今可知错了?”
“回帝君,少主他乐在其中。”
“……乐?他都为了那只凤凰去人间轮回受苦了,他还乐?”
“因为那只凤凰也追着少主去了人间渡劫,他们已做了十世夫妻,孩子都有了。”
“……你去找人附那凤凰的身,虐死我那蠢儿子算了!最近好像流行穿越,去找个心狠手辣的穿越者,把他们往死里虐!”
“帝君,属下有个更省事的法子!咱不如把少主仙骨抽了真正贬为凡人,他知道您来真的,就会抱着您大腿知错悔改了!”
“……你也下凡去渡劫吧。”
……
人间。
姬凤昭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落到这样凄惨的地步。
三年前她难产濒死时,被穿越者抢夺了身体,从此她成了孤魂野鬼,眼睁睁看着穿越者把她的夫君和亲人们往死里虐。
这三年,穿越者毒害她夫君,虐她亲骨肉,与她养父母反目,以真千金身份回狄将军府,毒杀假千金,抢夺假千金未婚夫三皇子,做尽恶事,众叛亲离,于今日被处以凌迟之刑。
凌迟之时穿越者竟然害怕了,离开了这具身体,她才终于得以重回身体。
虽然一回到身体就承受了锥心刺骨的凌迟酷刑,可是被割了四十七刀后,她已经摆脱了那困境,拖着浴血的身子走下了刑台。
谁料她又被人告知,她夫君今日要成亲!
她抢了一匹马,跑了整整三个时辰,才从京城重返这落凤城。
她终于,站在了她夫君燕长赢家门外。
“阿福——”
姬凤昭轻轻喊了一声。
守门的小厮扭头看过来,吓得睁大眼睛,一声惨叫震破云霄——
“啊啊啊啊有鬼啊!”
“……”
被当做女鬼的姬凤昭,沉默看着小厮连滚带爬惊恐跑进燕家大门里。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身的血污,摸了摸伤口狰狞的脸颊,她想,她现在的确像个恶鬼。
一个谁都不待见的恶鬼。
她踩踏着一地炮竹碎屑,握着马鞭负手于身后,抬头望着燕家牌匾上的红绸。
那红绸,狠狠刺痛了她的眼。
“阿嬴……”
当年她和阿嬴成亲时,那朵红绸缠出来的大红花也是高高悬挂在那里。
那天,一身喜服的阿嬴笑容满面背着她下花轿,背着她从牌匾底下经过,背着她,一步步走进燕家大门。
那时候,街坊四邻在一旁说着吉祥话,讨喜钱,阿嬴拿出了他所有家底换成了铜钱,跟傻子一样,开开心心让小厮拼命撒喜钱,就只为了多听几句吉祥话,就只为了让他们的姻缘,能甜甜蜜蜜延续百年。
她还记得,新婚夜那天晚上……
阿嬴拥抱着她,从手指头一寸一寸吻到她脸颊,最后停在她眼睛上方,凝视着她的眼睛,与她十指相扣,说,师姐,你是阿嬴此生最爱的人……
他说,师姐,你就是阿嬴的命……
他说,我绝不能让这姻缘断了,绝不能让我的师姐,我的昭昭,逃出我的手掌心!就算将来我死了,下了地狱,我也要等着师姐,师姐不来我绝不先行。
昔年海誓山盟言犹在耳。
可今时今日,她浴血归来,阿嬴却已经与别的姑娘站在喜堂里,要与别人重新缔结良缘了。
姬凤昭心脏猛地一疼,狠狠闭上眼睛。
她死死压制住泪意,却控制不了眼眶的通红。
她抬手轻撩裙摆,一步一步,走上燕家的台阶,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燕家的大门。
……
喜堂里。
正准备拜天地的新人和观礼的宾客,看到踉踉跄跄跑来的小厮,都愣了愣。
尤其是听到小厮满嘴的“有鬼啊”,更是觉得荒唐。
数燕老爷和燕夫人最不悦。
看到小厮慌不择路的样子,端坐高堂的两人站起身来,拍桌怒道,“大喜之日你满嘴鬼话成何体统?”
小厮跑进喜堂,扑通一声跪下,他仰头露出那张惨白的脸,指着门外惊慌喊道,“老爷,夫人,少爷!她……她回来了……她满身是血的回来了!”
燕老爷燕夫人皱紧眉头,“谁回来了?”
小厮艰难吞咽了一口唾沫,一字一顿,“少夫人,少夫人她回来了。”
燕老爷瞪大眼睛。
燕夫人也倍感错愕。
老两口下意识看了一眼儿子,随后大声怒斥小厮,“闭嘴!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这大喜的日子谁准你提那毒妇!那毒妇丧尽天良做尽恶事,现在正在京城受凌迟之刑呢!”
小厮哭丧着脸喊冤,“老爷,夫人,小的冤枉啊!少夫人她真的回来了,就在门口,您不信出去看啊!她穿着被鲜血染红的衣裳,她肩膀和背上都是被凌迟之刑割出来的刀口,她左边的脸都被割了一个狰狞的伤口,她一定是受不住凌迟之刑惨死在刑场了,魂魄飘荡回来找咱们了!”
燕老爷和燕夫人听到小厮说得如此详细,都惊了。
就连宾客都倒吸了一口寒气。
所有人同时看向沉默寡言的新郎官。
连新娘子也偷偷掀起了盖头一角,忐忑不安地望着她的未婚夫,想知道她的未婚夫对前妻是否还旧情难忘。
众人注视下的新郎官燕长赢,一袭红衣静坐在那精巧的木轮椅上。
不动。
不言。
一双死气沉沉的眼低垂着,浑身上下透着阴郁枯朽的气息。
明明是个年仅二十二的青年,却比半截身子入土的迟暮老人还颓丧沉寂。
再也不复上一次成亲时那风华迷人的模样。
方才,小厮嚷嚷着有鬼,所有人都有动静。
唯独他,修长手指握着红绸寂寂坐在那儿,头也不抬一下,好像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
直到这会儿,小厮一点点描述了女鬼的模样,他才动了。
他攥紧掌心里的毒药,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