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好像一直以来,都比较轻视游侠,而且对其是打压的态度。”
阎忠有些迟疑,不过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许安听到阎忠的询问,怔了一下,他确实对辖内的游侠奉行的是打压的政策。
侠以武犯禁,一地游侠众多,并不利于治安和管辖。
游侠以自己手中的刀剑私自处置不法之徒,但他们很多遵循的并不是法律,而是自己的心中的道德标准。
而这标准,有低有高,甚至因此也会发生很多的冤假错案。
如果纵容游侠的存在,那么久而久之法律将会只是一纸空文。
游侠自古到如今的东汉,很多的游侠实际上已经不配称之为侠了,这些人甚至有时候会行匪盗之事。
阎忠展开绢扇,笑着说道:“侠以武犯禁,这件事确实不假,不过游侠自然也有游侠的涌出,明公,此前不是因为鹰卫被汉廷的绣衣使者一直压制,而感到心烦吗?”
“如今有周旌来投,恐怕能极大的改变鹰卫在冀州的局面。”
“军师不是在开玩笑吧,周旌不过一介游侠,绣衣使者如今有汉帝支持,无论人力财力都远超我军的鹰狼卫。”
许安皱了皱眉头,虽然他知道阎忠并不会说笑,但是他也不认为周旌一个游侠,能影响到冀州绣衣使者和鹰狼卫之争。
“明公,不了解游侠,自然不清楚游侠行事。”
阎忠没有急躁,开口解释道。
“周旌虽然是沛国的游侠,但是他在冀州游侠之间的名望,当属于顶尖。”
“当今汉廷天子昏庸无能,致使冀州两经战乱,民众贫困不堪,艰难求生。”
“而此次王芬密谋废帝,周旌和许攸两人作为同党,同时上了绣衣使者的通缉榜单,周旌在冀州的名望绝对会因此上涨到顶峰。”
阎忠看到许安还是有些疑惑,于是接着提醒道。
“明公,还记得于毒率军归附你的旧事吗?”
“你是说……”
这个时候,许安算是大概明白了阎忠的意思。
于毒率军归附,很大的程度上,其实是因为当时游侠出身的张燕,就归附在许安的麾下。
历史上张燕进入太行山后,只用了很短的时间统一的太行,正是因为其名望的原因。
不同于许安南征北战,大部分的在太行山中的贼匪,都因为张燕的名望而选择了归附。
“不错。”
阎忠点了点头笑了起来,他每次和许安交谈,商讨军事,大多数时候只要说到一半,许安就能明白大概,甚至是举一反三,倒是让阎忠生出了一番知己的感觉。
“明公可以让周旌加入鹰卫,管理冀州方面的鹰卫,凭借周旌的名声,定然可用招募大量游侠,充实鹰卫,甚至策反一部分已经加入绣衣使者的游侠,如此……”щèńχūè⒈Θм
不等阎忠继续说下去,许安便接着说出了下文。
“如此,只要在冀州,鹰卫拥有压制绣衣使者的力量,待到黄巾复起之时,我军将拥有更大的优势。”
“正是如此。”
阎忠笑着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如果说当初在太行山他投奔许安,只是投机取巧,不甘心就此泯然众人,想搏出一个前程。
那么现在的阎忠,则是真的在真心实意的为许安出谋划策。
志同道合者,谓同道。
葵城之战,许安说出了他的秘密,从那时开始,阎忠便认定许安是真的拥有天命。
但彻底折服的阎忠,却并不是在葵城,而是在晋阳城。
是在晋阳城蒙学堂的开学典礼上,许安慷慨激昂的演讲。
阎忠一直记得,在讲义台上,许安所说的那一番话。
“一人之声,声若蚊蝇,十人之声,已是人声鼎沸,百人之声,却能振聋发聩。”
“万千民众之力,能使江河倒流,亦可夷山平丘,改天换地亦非难事!”
黄巾之乱,阎忠在皇甫嵩的帐下任职,许安看到的一切,他其实也看见。
阎忠并非不通军事之人,他在凉州,见惯了厮杀,见多了战阵。
他见过羌人,见过鲜卑人,见过匈奴人,见过汉军,但是他从没有见过黄巾军这般的军队。
广宗之战时,那些黄巾军,哪怕手中的武器只是一把竹枪,一副农具,身上所穿不过是一件单衣,亦或者赤裸着上身,但他们却并没有畏惧。
那些殿后的黄天使者,那抱着必死之心的黄巾军骑兵,都在阎忠的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广宗城外,那些没有办法及时逃走的黄巾军,他们很多人选择的不是投降,而是毅然决然的跳入那冰寒刺骨的河水。
阎忠不是那些高高在上,那些眼高于顶的贵族,他也知道小民的艰辛,他想要改变,想要改变这样的局面。
但是他没有办法,他有心无力,他的家族没有办法帮助他登上那庙堂上的高位。
他不过做到了一届县令,却还备受掣肘,汉帝国已经腐朽,世家豪强的势力太过于强大。
所以阎忠想到的是,让皇甫嵩借着平定黄巾之乱的威势和声望,推翻那个已经腐朽不堪的汉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