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更不如一日。
内外交困。
刘宏有意培养刘协继位,无论是性情,还是聪慧的程度,刘协都远远胜过他的兄长刘辩。
刘辩优柔寡断,唯唯诺诺,让他掌管如今着风雨漂泊中的大汉,刘宏实在是难以放不下心来。
眼下的局势扑朔迷离,北方屏障尽失。
朝臣之中,不满者甚多。
一个优柔寡断的皇帝,一个年仅十二岁的皇帝,如何能掌控这样的局面。
今时不同往日,刘宏昔日上位之时,四海也算清平。
但……
现在的朝堂,可以托孤的重臣又有谁?
刘协虽有人君之相,但实在是太过年幼,如何能负起重担。
“蹇硕。”
刘宏感觉自己的身躯越发的沉重,喉咙也彷佛有无数根针在扎一般。
他艰难的握住了蹇硕的手,目视着蹇硕,费力的说道。
“我知道,我的病可能是不会好了。”
蹇硕低下头,他不想看着刘宏的眼睛,他不忍心看着这样的刘宏。
“会好,国家一定能好起来。”
蹇硕竭力控制着忍不住颤抖的身躯。
“国家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国家乃是上天之子,国家绝不会倒在疾病之下。”
刘宏笑道:“这是《诗经》的句子吧。”
“天保定尔,亦孔之固。俾尔单厚,何福不除?俾尔多益,以莫不庶。”
“可惜了……”
刘宏摇了摇头,叹息道。
“长生不老、万寿无疆……”
“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这世间并无真仙啊……”
刘宏的目光越过蹇硕肩头,看向厚德殿中的窗户。
不同于厚德殿中的昏暗,死气沉沉,外面却是阳光正好,生机勃勃。
“那太平道的大贤良师,自云得神人相授《太平经》,呼风唤雨,驱雷策电,无不精通,以符水治病,救治众生。”
“可结果了?”
刘宏胸腔起伏,艰难的笑了起来。
“却死在了病榻之上,那张角也不过是凡胎肉身罢了。”
“世人常谓有仙,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却仍受疾病缠身,从未见过那陆地真仙。”
真是讽刺啊。
那自称得到了仙书,得仙人启蒙的大贤良师张角死在了病榻之上。
他这个受命于天的天子也将要死于疾病之手。
“蹇硕!”
刘宏紧紧的握着蹇硕的手,他支起身躯,盯视着蹇硕喝道。
“抬起头来,看着朕。”
蹇硕缓缓抬起头,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目,使得蹇硕几乎看不清刘宏的面容。
刘宏已经恢复了一些气力,脸上也渐渐有些了血色,不再是那化妆画出的那种诡异红色。
蹇硕用袖子抹除了眼前的泪水。
“朕还没死,何故感伤?”
刘宏放缓了声音,蹇硕服侍他多年,对于他交代任何事,总是尽心尽力去办理。
这个昔日的小黄门,为人有些憨直,受了他人的欺辱也从不吭声。
只因为自己的一句戏言,却肯冒着生命危险去完成。
危险来临之际,张让、赵忠等人皆是惊惧不已,蹇硕却是第一反应是用身躯护住他。
“人心难测,张让、赵忠已经是心向着何家了……”
“朕时日无多也,唯一放心不下只有两件事。”
刘宏再度叹了一口气。
“其一便是这皇位的继承。”
“眼下大汉内有叛乱,终日不休,外有强敌,虎视耽耽,其欲逐逐。”
“我有意立刘协为帝,不过眼下并非良机,我还能坚持一段时日,你务必筹谋此事,不得有任何失误,你可听明白了。”
刘宏语气严厉的说道。
“臣明白了。”
蹇硕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是第一件事,其二便是我母后。”
刘宏靠坐在床榻上,费力的嘱咐道。
“我死后,只怕是这皇宫之中免不了争权夺利,我母后性子颇为刚直,论起计谋手段,却是不如他人。”
“你身负上军校尉之职,又掌管绣衣使者,无论如何也要保护我母后性命。”
“西园禁军的权柄不得不分给那些世家一部分,但是……”
蹇硕感觉到了刘宏手上传来的力度。
“你且记得,不论何时,你一定要牢牢的掌握军权,只要西园禁军在,朝中的宵小,朝外的将领,才不会生出异心。”
“朕让你主管绣衣使者,不是只给了你监察的权力,还给了你杀人的权力,你就用这份权力,去掌握禁军,把军权夺回来。”
“必要之时,可以不择一切手段。”
刘宏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了惊人的杀意。
蹇硕心中微寒,顿首应答道:“臣,记住了。”
刘宏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好像想起了什么,对着蹇硕言道。
“对于张让、赵忠等人的监察也不要放松。”
蹇硕目光微寒,低声言道。
“国家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