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编码:190614。
看着手中的诊断报告,徐鹤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平复一下心情,抬头望望床上的红衣女孩,盘腿坐着,正翻眼瞅他。徐鹤赶忙低下头,眯眼又瞧了一遍报告,“双向情感障碍?”
自己的幻听幻视的确越来越严重了,眼前的女孩那么真实真切,他真怕再过两天都摸的着碰的到了。“未必是件坏事哦。小姑娘长的可不赖,嘿嘿。”
“想什么呢!”声音从椅子下传来。
徐鹤把诊断报告缓缓从眼前挪开,瞬移到椅子底下的红衣女子,仰面朝上,正狠狠瞪着自己,那是张美丽温柔的脸,生气的样子愈发可爱,只是从两腿之间看着他,感觉有些奇怪。
“你这个姿势,啊不,这个样子。”徐鹤身体抖动起来,“你想让我想什么!”红衣女孩突然把头掉了个,后脑勺对着徐鹤,一头秀发直竖起来,戳进徐鹤的鼻孔、喉咙,徐鹤呛地哇哇叫,双手乱抓一通,只是扑空。
“鹤,你咋了?”妈妈在门口砰砰敲门,声音焦急。
“没事。”徐鹤把门打开,回头看见红衣女孩躲到书桌下面,裙角露在外面。
“唉,不是,你躲个啥的?”徐鹤咕哝了一句,忽然觉得失言了,连忙对妈妈说:“没事,没事。”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不停挠头。妈妈呆呆的看着儿子卧室,努力地想看到些什么,转念又觉得自己可笑。
“是,是,肯定没事。”妈妈一脸疑惑,“吃药吧,听医生的,吃药吧。”
“慢着。”徐鹤眼前一亮。他觉得鼻子、喉咙刺灼灼的,赶忙跑到卫生间查看有没有被扎的红点或伤斑,如果有那就证明红衣女孩不是自己的幻觉。
徐鹤在卫生间里翻鼻、张口好半天,啥也没看见,回到客厅,妈妈已经把温水和治精神病的药递到嘴边了。
“我没病!”徐鹤很抗拒,说话不耐烦。
这时候,红衣女子飘然来到跟前,看一眼妈妈手中的药哎呦一声道:“这么多啊。”又抬头看徐鹤,“没病也得吃出病。别吃,别吃。”徐鹤忍着不吭声。
再跟空气说话非把妈妈逼疯不行。
妈妈眼里射出哀求的光,充满整个客厅,徐鹤忍心不下,一把抓过红的、白的、蓝的十几粒药片、药丸、药胶囊,塞进嘴里,闷一口温水,咕咚咽进肚里又把水杯狠狠砸在茶几上。
妈妈吓了一跳,徐鹤赶紧道歉,拍着妈妈后背,安慰地说:“睡一觉就好了。”
妈妈只是点头。
徐鹤耷拉着头走进卧室,刚进门就把门摔上,明知道是徒劳,还是想把红衣女孩关在门外、关在脑子外。红衣女孩从木门里影影绰绰的进来,恍恍惚惚像是虚空,又真真切切挥之不去。徐鹤压低声音问那红衣女子:“你真是鬼吗?”
红衣女孩点点头。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跟你说过的。”
“那样,我也得死!”
话说的很重,没压住嗓门,已经近乎咆哮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妈妈嚎啕起来,“儿啊,你不能死,你死妈妈也活不了了。”接着一声闷响,身子撞在门上,妈妈晕倒了。徐鹤急的跺脚,打开门把妈妈接到怀里,扶上床顺气,半晌之后气息转做平和,但人确是昏迷了。
从医院回来之后,已经深夜,妈妈没有生命危险,徐鹤心里轻松不少,只是身子疲倦难耐,卧室昏暗,红衣女孩坐在窗前,倩影如画,圆月当空。
凉风送来桂花浓而不腻的甜香。
“累了吧,吃药,睡会。”女孩语带关心。
徐鹤嗯了一声。木头人似的,吃了一把药,衣服也不脱倒头就睡。
清晨,天阴晦起来,徐鹤爸爸来了一趟,没能敲开门,说一声“去医院看妈妈”,走掉了。
冷风卷起窗帘,摩挲着徐鹤的脸庞,他微微睁开眼睛,红衣女孩仍坐在窗前,一夜未动的样子。
看来这个女孩真是自己的幻觉,昨天送妈妈去医院,正是药效周行全身的时候,全程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吃药之前她可是如影随形,不停在眼前晃悠的。昨晚吃了药之后,一夜无梦,这是认识她三天来,第一次睡个安稳觉。
如果要在见鬼和疯掉之间选择,徐鹤当然选见鬼,想想人死之后还能以另一种形态存在,死亡倒显得不那么可怕,甚至让人有一点向往的思慕,如果疯掉的话,理智崩溃,脑袋里纷乱浑噩,活着也是没个人形,不如畜牲了。
但遇见女鬼这种事情,即便是没有任何科学精神的人,只要顶着十几年间接受无神论教育的大脑,都无法消化这种认知。
徐鹤决定再试一次,他吃了两把药,在书桌前端坐两个小时,等着药效升腾,希望看着红衣女孩渐渐消失,女孩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变得活跃起来,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宣示自己的实在。
更要命的是,红衣女孩又变的妩媚起来,眼神幽怨,如撩似拨。徐鹤才17岁啊,跟异性独处一室是很危险的,哪怕她不是个人。
“狐媚惑主。”徐鹤狰狞道,拳头攥的咯咯响,“这是最后的斗争!”
闭目片刻,猛然睁眼,红衣女孩没有消失,这次几乎额头碰额头的贴过来,盯着徐鹤看,又莞尔一笑道:“你还不明白啊,是你找上我的。”
徐鹤猛然意识到,挥之不去的正是自己的妄念,是自己希望她存在,至少心里并不排斥一个假想的女人跟自己独处,她的样子不正是自己喜欢的样子吗?语气嗓音神态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女神吗?抱着这样的念想,怎么可能让她烟消云散,她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啊。
“我已经孤独到这种地步了吗?”徐鹤喃喃道。“
有时候,徐鹤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