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搜刮了一下记忆。
来回三次。
“咦?”
他愈发地奇怪了。
“从余老儿,到莫不愁、丘剑生、黄符子,他们不是没有提到过这位余少主,但没有一个提到他有什么残疾啊?”
“是不知道吗?”
陈阳缓缓摇头,心知不可能。
天残道在左近还是有点威名的,被莫不愁他们这样的散修认为是一个大宗门。
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天残道的收徒条件。
余秋锋既入天残道,定是天生残疾之人。
陈阳再回想了一下从执事堂出来前,查阅的那些宗门提供的资料。
内里,居然也没有只言片语,提及到余秋锋有什么残疾在身。
“哎,还是有些麻烦的。”
陈阳有些犯懒地叹息了一声。
天残道之所以上不得真正的台面,就跟他们的根本法有关。
这限制了收徒的范围,同时也让自己宗门弟子,有了无法掩盖的弱点。
天残道的功法,其最强的一点,也是其最弱的一点。
只要把握住对方天生残疾的具体的位置,就容易被人特别针对,把握住他们功法的弱点。
“麻烦呀。”
陈阳刚刚叹息一声,就看到风四娘一袭夜猫皮往头上一遮,一转身,从后花园里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不愁,你就等着少主后日到来,亲自前来问罪吧。”
风四娘的声音犹自回荡,后花园里空空荡荡,就剩下了莫不愁一人。
陈阳本来也准备换回视角,不再莫不愁这里浪费时间了。
这个老供奉,一开始是闹得不太愉快,但陈阳毕竟半点亏没有吃过,倒也犯不上跟这么一个决心要退出的人过不去。
陈阳的心神刚刚要退出,就听到莫不愁夜枭般地开始冷笑。
“桀桀桀~”
“嘶~”
够难听的。
陈阳收回心神的举动停了下来,重新用五福童子的视角看过去。
莫不愁那边,有新情况。
他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讥笑出声:
“余秋锋,余少主啊。”
“你看来,是没有那个命了。”
“你们东风余家,都没有那个命了。”
“还,时运不济。”
“你什么时候来不好,非在这个时候上山。”
“哈哈哈,老夫还怕你们吗?你们自身难保喽。”
莫不愁笑得左右两边脸颊都不平均了,一边高一边低,上下抽抽,丑陋狰狞。
“你们一个个,都高高在上,宗门弟子,了不起嘛。”
“老夫惹不起,只是,你们也太小看老夫了,一个个视老夫如无物。”
“几十年里,什么风波没有见过?”
“呵呵,呵呵呵”
莫不愁一边宣泄,一边行走在后花园里,起开了一处处泥土里的窖藏,剖
开了一株株树木的树身,取出藏在里面的东西。
里面一样样,皆是对散修来说算是不错的东西。
比如差一点够不上法器门槛的小玩意儿,比如还带着黄符子气息的符纸,比如纸鹤、纸人、丹药等储备。
陈阳看得叫一个目瞪口呆。
……我就说莫不愁这老儿怎么可能有一身雅骨?
……敢情好,全是遮掩,这哪里是什么后花园,分明是保险箱。
陈阳这下舍不得走了,倒不是看上那点破烂,而是想看看,这莫不愁还能给他什么惊喜。
尤其是莫不愁刚刚宣泄出来的那些话,里面的含义,很是不浅呐。
陈阳耐着性子等着。
一等,就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
莫不愁终究上了年纪,一身灵力不弱,体魄却是不太成了。
把所有的收藏全装起来后,他一屁股坐到一片狼藉的地上,冷笑出声:
“余秋锋,余少主。”
“陈阳,陈丹师。”
“你们也太小看一个老人的阅历了。”
“什么后日上山,老夫敢打赌,最迟明天早上,你余少主就要堵我老头子的门口了吧?”
“还有,陈丹师,你要是一个散修,老夫把人丹都送给你。”
“从头发丝到脚趾头,一身的宗门天骄味儿。”
“你要不是阴魔宗的特使,老夫……”
“老夫……”
莫不愁摸了摸鼻子,居然把后面半句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
“管他们神仙打架,老夫还是去休去休吧。”
这地方,住了多年,一时要走,还真有点舍不得啊。
莫不愁人老了,也更多愁善感了,留恋地看了一遍他住了多年的地方,然后就准备要走人了。
他竟是不打算跟余秋锋面对面说清楚,也不跟余老儿报备,更是没有想起陈阳他们三个供奉,干脆就要一走了之。
就在这时候,一个飘忽的声音,从后花园外头传了进来:
“既然这么不舍得,莫老,你就不要走了。”
“留下来吧。”
莫不愁悚然而惊,陈阳清楚地看到他的头发一根根地站了起来,脸色刷地就变了。
陈阳一样吃惊不浅。
好在他下一秒反应过来,他这是借用五福童子的视角,并不是真身在此,对周围的感知就会出问题,不见得就是来者有多么地强大。
陈阳这手借用魔仆视角的手段,阴魔宗人基本都会用,不见得多高深,确实是实用,但其弱点也很明显。
魔仆就是魔仆,没有修士那种神识外放,五感远出,灵觉警醒之用,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反而会是虚幻,是误导。
陈阳定下神后,第一时间就猜到说话的人是谁了。
紧接着,莫不愁干
涩的声音响起,印证了他的猜测。
“少主……”
莫不愁分别握住符箓和金刀的手骤然攥紧,手背上青筋毕露,像是要将这两样东西生生地捏碎一样,其心情之紧张,可想而知。
“果然是他。”
陈阳心中一动,循声望去。
在风四娘被发现的那一处后花园院墙上,风乍起,腊梅树在疯狂地摇曳着,最终嘎吱一声,整棵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