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主人~”
大堂外,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声音里面,满满都是吃惊。
陈阳回头一看,看到换了一身装束的陈婉,正在外头以手捂口,震惊地看着他。
陈阳循着她的目光往下看,才发现自己赤着上半身,貌似不是很好的样子。
他摇头失笑,心道:“却是把家里这个小丫头给忘掉了。”
陈阳心中坦然,倒也没有遮掩,也没有不好意思,笑问道:“跟余老说过了?”
陈婉用力地点头,还不自然地扯了扯身上的新衣服,本就浆洗过的衣服,一扯就笔直,显露出她还如小荷尖尖角的身段。
“嗯,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
陈阳随口说着,一挥手,就准备让陈婉下去。
陈婉却上前一步,挺起胸膛,道:“主人,婉儿可以帮忙的。”
陈阳没再拒绝,点头道:“那就去弄几个大木桶过来吧。”
“大木桶?哦哦,好的。”
陈婉迟疑地转头出去了。
她走了两步回头,就看到陈阳手托着铜丹炉,浑身轻松地从大堂里面走了出来。
那个轻松劲儿,就像是手上拎着一根稻草一样。
陈阳只来得及看到陈婉的脸上闪过一抹羡慕,接着就看到她小碎步地跑出去了。
陈阳哑然失笑,收回心思,如观想代入时候一般
,托着铜丹炉来到药田边上放下。
搬过竹筒水管,以缠在手上的衣服为抹布接水,陈阳心中一片平静地擦拭着铜炉。
他也不知道,这些无意义的举动,是不是对气丹术的传承有作用,但他就是想做。
那半个晚上的观想和代入,终究是在陈阳的内心中留下了痕迹。
他似乎真的成了那个钟爱炼丹,近乎痴狂的人,种种行为,不是功利,而是内心有爱,形诸于外。
铜丹炉只是蒙上了一层尘埃罢了,陈阳细细地擦拭着,在清晨的阳光下照耀下,铜丹炉在一寸寸地生辉,每一寸的炉身都在反射着金灿灿的阳光。
整个过程中,陈阳浑然忘我,忘了自己,忘了陈望,忘了气丹术,只是单纯地在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
中间陈婉来回数次,提来了大木桶数个,弄得香汗淋漓样子。
她看陈阳浑然忘我的样子,也没有吭声,更没有呆呆地站着。
陈婉冥思苦想了一下,再去弄了几个小木桶,自竹筒管道口接水,一一倒入大木桶中。
她能提得动的小木桶,每一次满满地,吃力地倒入大木桶中,只是在桶底铺了薄薄的一层,就像是永远也填不满一样。
陈婉就这么一边擦汗,一边倒数,一桶又一桶……
渐渐地,当她觉得眼前一黑
,阳光被一个少年的身影遮挡后,陈婉抬起头,看到陈阳正赤着上身,含笑看着她。
“主~主人~”
陈婉慌忙站直,双手捏着衣角,不知道该怎么放,又有些慌张,忙道:“奴也不知道要不要往里面加水,要是不用的话,奴马上去倒掉。”
陈阳瞥了一眼大木桶,其中一个居然已经装满了,另外一个也过半。
他目光一转,再落到小木桶上,有些无法想象用这样的小木桶把大木桶的水装满,究竟要上上下下多少次。
陈阳露出笑容,看着浑身汗湿的陈婉,温声道:“你做得很好,只是……”
陈婉怯怯地看着他,低头听训。
“以后不要自称奴了。”
陈阳心里明白,这估摸着是陈婉去跟余老儿请教时候,余老儿教她的。
“我不喜欢。”
“我喜欢听你自称婉儿。”
“明白了吗?”
陈婉点头如小鸡啄米,伤痕未消,甚至比昨天显得肿的小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笑,笑容自己就出来了。
“现在……”
陈阳一指陈婉的房间,再一指小木桶:“提着水,烧热,去洗个澡吧,浑身湿透了,免得生病。”
陈婉想要再帮手,只是听着陈阳不容置疑的语气,还是乖乖地点点头,拎着小水桶去烧水了。
陈阳目送她的背影出去后,用大木桶,开始一桶桶地往铜丹炉里面灌水。
不得不说,陈婉折腾半天,纯属白费劲儿。
铜丹炉大肚能容,足足用了十来桶水,方才将它注满。
让陈婉来的话,能折腾到晚上去。
陈阳看着铜丹炉顶部满溢着水,反射着阳光,泛出金鳞般的波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下一秒,他腾身而起,整个人落入了丹炉当中。
“噗通~”
水花四溅,陈阳沉入丹炉底部,开始一寸寸地擦拭内部。
丹炉内部,光暗交织。
头顶的阳光碎金般地洒入,只要一抬头,就像是在井里面,看着艳阳天,亮得能晃瞎人的眼睛。
沉在下方,又显得暗沉,近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不住折射的阳光,一缕缕地在内壁闪过,像是一条条活鱼,在畅快地游动着。
有着满满的水隔绝,外部的一切,似乎都在远去。
没有声音,少少光亮,整个人都随着丹炉一起,沉浸了下来。
陈阳恍惚间,仿佛觉得自己不是在擦拭丹炉,而是静坐在丹炉前,宽袍大袖轻轻地扇着火,偶尔轻嗅着丹炉中的药香判断着火候,感受着岁月在徐徐地流淌着……
“刷!”
一缕光,游动在丹炉内壁,突兀地,照出了一个个文字。
陈阳瞳孔皱
缩,整个人瞬间活泛了起来。
他无比确定,那个位置之前擦拭过,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现在,却突兀地有了文字,在水一样地流淌着。
文字既是在丹炉内壁流淌,也是在他的心中流淌。
不需要认真用力地去看,甚至不需要铭记于心,它们自然地从丹炉内壁一个跳跃,循着冥冥之中的通道,直接跳进了陈阳的识海当中。
“轰~”
陈阳脑子里轰鸣有声,像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