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陈供奉~”
余老儿缩了缩脖子,不知道为啥他就是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
他颤声道:“小老儿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您看这时辰差不多了,三位供奉都在湖上等着您呢。”
“湖?什么湖?”
“这山顶矿洞,居然还有湖?”
“有湖还让人天天往山上背水?”
陈阳一脑门的问号,旋即又被他本来想询问的,跟陈望相关的事情压了下去。
他有七八分把握,陈望应当是在冥石矿场处,意外获得了气丹道。
那么,是不是可以从余老儿这里,得到有关的线索?
正是想到这一点,陈阳看到余老儿那张褶子脸,才跟看到了二八少女胶原蛋白满满的脸一样,怎么看怎么可喜。
然而,到口的询问,陈阳又强行咽了回去。
“不急,不急!”
“我在这个节骨眼儿到冥石矿场,未必就没有有心人在注意着我。”
“此前我无所谓,现在却要稳住,不能露了痕迹。”
陈阳不为人注意地闭上眼睛,再飞快地睁开,神情陡然变得沉静,眼中恢复了淡然。
他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本也没什么,不过闲谈,我们边走边说便是。”
余老儿松了口气,只觉得整个人轻了好几斤,连忙道:“好好好,那……小
老儿头前引路了?”
“同去同去。”
陈阳把住余老儿的胳膊,跟他一起向着所谓的“湖”走了过去。
“这山顶上怎么会有湖的?”
陈阳准备先闲谈两句,再引出话题,问跟陈望有关的事情。
不曾想,余老儿一开话匣子,就跟暴雨后的山洪一样,哗啦就下来了,止也止不住。
按他所说的,这个湖,还真是一个湖泊,不过不是天然的,出现到现在也不过一年上下的功夫。
“那个地方,本来是厚厚的岩石,石上有泉,水苦,本来叫苦水岩。”
“在冥石矿被发现之前,在这铜绿山上艰难生活的人们,不是没有想过过滤啊,或者忍苦等办法,勉强饮用这苦水泉,好省去日日背水上山之苦。”
“尝试过的人,最后无不放弃了事。”
“苦水泉,不仅是苦的问题,但凡喝了这个泉水的人,好几天口中都跟时刻含着黄连一样的苦,并且口渴无比,就像没有喝过水一样。”
“简单说,就是比海边的人没有淡水,直接喝海水,结果还要严重。”
“山民只得作罢,老老实实地背水。”
“本来苦水自个儿流自个儿的,人也不喝它,不曾想随着冥石矿的不住往下开发,矿道渐渐延展到了苦水岩的下头。”
“一开始还只
是矿道渗水,那些矿工们不得不在泥泞里面开采。”
当其时,矿工的代表曾经向着余老儿反应过,说是不是换个方向开采,这么一直渗水下去,怕是会出事。
余老儿心善,不忍心那些苦哈哈的矿工,再有个万一,不知道有多少家要挂着白幡,先哭丧后饿死的。
于是他第一时间就向着东风余家汇报了情况。
余家的家主余大海的批示是,再坚持一个月,然后再行改道。
因为,阴魔宗在下个月就要来收取本年度的冥石矿,如果在汇报的时候就改道矿道,很可能出现挖错方向,或者矿脉贫瘠等问题,影响到向着阴魔宗交矿石。
到得那时候,阴魔宗怪罪下来,他们东风余家吃罪不起。
余老儿没有办法,只能这么安排下去。
“后来,渗水越来越严重,水中还有苦味,浸泡过那个苦水后,整个人一整天嘴巴里面都是苦的。”
“供奉之中,陈望固然是醉心炼丹,不争不抢的,心地却好,从他的侍女口中知道了矿工之难,便带了丹炉下了矿道,意图以丹道的方式,炼石为泥,封住渗透处,来解决渗水的问题。”
“好死不死的,正是在陈望下矿道的那天,苦水岩下方的矿道塌方了。”
“成吨成吨的石头砸落下来,苦
水泉眼崩开。”
“霎时间,泉水倒灌入矿道,岩石天崩般砸下,那条矿道附近上百个矿工,面临着灭顶之灾。”
“陈望当即出手相助。”
“他固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散修,但还是有点小手段的,真让他救出了大部分的矿工。”
余老儿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对陈望的人品啧啧赞叹,称这么多年来,没见过哪一个供奉如此把矿工的命当一回事。
陈阳眼中放出精光来,略略低头掩饰了一下,状若随意地问道:“救了那么多人,陈望供奉,没事吧?”
陈阳心中同时在大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本是要引出个话题,不曾想直接就问到了根本问题。
事发在一年前,陈望参与其中,发生位置在深埋于地下的矿道里……
一切条件都吻合。
如果陈望真的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得到了气丹法的话,最有可能就是在那里,在那时。
“当然有了。哎~”
余老儿叹息着说道:“那天陈望供奉前前后后,下矿道数十次,救了大部分人,但还是有十来个人找不到。”
“他不愿放弃,多次下水,到后头脸色都是白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余老儿下意识地向着前方看了一眼,那里影影绰绰,有
三个人影,负手而立,似在等候着陈阳。
陈阳循着他目光望过去,看到当先的那个人正是莫不愁。
他便问道:“莫大供奉当时也在现场吧?他下水了吗?”
余老儿支支吾吾了下,避开了莫不愁下没下水的问题,转而道:“莫供奉当时还劝了陈望几句,说……咳咳,说不值当再下水了。”
陈阳一听就懂了。
“无非就是莫不愁,甚至包括另外两个供奉就在上头看着,并没有下矿道中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