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残觉得所谓的佛经,字里行间,全是疯魔。
他觉得是自己读错了,便半夜去求教师父。
不曾想,老残到了禅房,还没有进去就在外面通过窗户纸,看到了师父映照上去的影子。
影子双手抱住光头,不住地摇晃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光头里面出来了一样。
“大摩!”
“大摩!大摩!大摩!”
老残没有直接进去,就在窗户底下蹲着,只听得一整个晚上,和尚状若疯魔,不住地重复着念叨着大摩两个字。
老残越听越怕,隐隐地觉得自己的头也开始疼了起来。
他没敢再去敲门,悄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第三天……
老残一天天地去师父的禅房外门守着,每夜里都看到白天里很正常,很慈祥,很慈悲的大和尚师父,一整宿一整宿地压抑着惨叫,嚎叫。
声声皆是大摩。
最终,一日里,大和尚从外门回来,双手捧着光头,一下下地锤打着,并且让人召唤所有弟子前来听讲。
大和尚说,他证得了菩提,今天就要将大摩经修炼到顶,飞升佛国。
其他弟子雀跃而去,只有老残留了个心眼,假装肚子疼,慢了一步过去,若是绕了个圈子,在师父的禅房外面,他每日蹲
着偷听的位置潜伏了下来。
听着听着,老残心生惭愧,觉得自己误解了师父。
禅房中,大和尚生生如洪钟大吕,异香不住地弥漫出来,居然是真的在讲经。
就在老残准备进门道歉的时候,异变突生。
所有听讲的小和尚,一个个如每日夜里的大和尚一样,不住地口称大摩。
老残拍门的手,就此僵在了那里。
下一秒,禅房中就传出了惨叫声,咀嚼声,吞咽声,撕扯声……
一片片的鲜血喷洒在窗上,染红了窗纸。
老残吓得失魂落魄,踉跄而逃。
他跑出寺庙,远远回望,只见得整个寺庙坍塌,一尊漆黑的妖魔从中爬了出来。
妖魔足足有数十个人大小,脑袋是由二十几个光头拼凑在一起的,居中是大和尚,环绕的是小和尚。
这个妖魔一路吞吃着树木、泥土,冲入了村庄,打开一处处的屋顶,捻出其中的活人吞吃。
它,无时不刻不在高喊着:“大摩。”
老残不敢再看,跑了很远,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不是大摩。”
“是大魔啊!”
“什么佛家经文,它是让人成魔啊。”
又过了很久很久,直到老残写下这篇老残求仙记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在中州之
地,有佛家宗门曰大摩寺。
大摩寺尊奉一尊佛,便叫大摩。
这个大摩寺,这一代,有一个本是佛子的弟子叛逃了出去,后来入了魔。
这个入魔的佛子,还有一个师弟,本来平平无奇,只知道吃斋念佛。
在知道佛子吞吃活人化身为魔后,师弟从大摩寺中出来,紧随着妖魔而动,不住地用佛法感化那头妖魔。
最后,妖魔幡然悔悟,化魔为佛,与师弟合二为一,成就大摩寺这一代的新佛子,号称:“双面佛!”
老残大笑,大哭。
“他曾是大和尚的弟子,亲耳听到大和尚曾疑惑,为什么他的师门,每当兴盛之前,总会有最黑暗的时候,总会有宗门的希望,未来的佛子堕入魔道,幸好每一代,又都有真正的天纵之才,去感化,或消灭魔头,可是宗门的大摩经有什么问题?”
正因为有这个疑问,大和尚在宗门当中问了出来,这才被驱逐出宗门,又没有收回他的修为。
大和尚为此百思不得其解。
大和尚到最后化为了妖魔,也没有答案。
老残却明白了。
所谓大摩,真的是大魔。
大摩寺的法门,就是每一代诱导一个未来佛子堕入魔道,再以另外一个佛子去感化之。
不管魔战胜了
佛,还是佛战胜了魔,最后一定是化魔为佛,成就“大摩”。
老残悲愤,老残控诉,这不是他想象当中的修仙界,这是魔界啊。
老残彻底放弃了从宗门求正法,拜师得超脱的心思。
然后,他在坊市里购买修仙典籍,惨遭欺骗;
然后,他服用丹药,中毒险些身亡;
然后,他学习符箓,种下本命符于丹田,险些被人以此为种子,将他化为人符……
修仙百艺,佛、魔、道、旁门,老残一一尝试,总遭坑害,欺骗,无一得成。
陈阳看到这里,不自觉地颤抖,一个大写的惨字,从他心里面浮现出来,占据了大半个脑壳。
一路寻寻觅觅,凄凄惨惨,这就是老残。
但他又有大气运,始终能找到一个修仙的门径,屡屡失败,又保住了一点性命。
这一点,陈阳没有注意到,他更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翻动过一页的老残求仙记了。
书册,一直停留在那一页。
在书册之上,陈阳面前,一幅幅光影,不住地掠过。
那是一个老者,拄着拐杖,走在高山,走在旷野,走在湖边,走在草地上……
那是一个老者,走过春夏秋冬,走过火山雪原,走过人心诡诈……
“哐当!”
一
声洪钟大吕般的巨响,蓦然在陈阳的脑海当中响起。
他豁然惊醒了过来。
一时之间,茫然失措。
陈阳环顾左右,甚至与大将军王对视良久,才从沉沉的悲凉,深深地绝望当中的,拔了出来,想起了自己。
“原来,我不是老残。”
“原来,我是陈阳。”
“诸天轮回盘想要的东西,原来就在这里啊。”
陈阳看着眼前不住自行翻动起来的书页,看着不断浮现出来的,老残各种凄惨的求仙遭遇。
有被放在锅里面煮的,有被架在火上烤的;
有被妖精抓去吸取元阳,有被变成黄牛终日干活;
有被人活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