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陈阳叹息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就知道不会那么顺利。”
“请让让。”
他客气地对胖墩说了一声。
“哦,好好好。”
胖墩本能地先侧腿让开道儿,接着又觉得不对,整个人麻溜地站了起来,挤到了过道上。
前后喧哗声不止,不少坐在后头的人更是蜂拥向前,急着要挤下火车上。
一个个又推又搡的,那架势跟挤着上火车时候差不多。
胖墩顺势两手一张扶住两边的座椅靠背,靠着厚厚肥膘将所有人牢牢地拦在后头,点头哈腰地道:“哥,您先下。”
陈阳诧异地看着你推我搡的一幕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就跟着前面的人往两节车厢连接处去。
那里有一个上下车的门。
“哥,你等等我啊。”
陈阳刚走到地儿,就听到后头传来哭爹喊娘的叫声。
他回头一看,只见得胖墩抱头鼠窜而来,身后跟赶鸭似的,乌央乌央一群人。
刚拿肥膘挡住后头人的那么点功夫里,胖墩算是遭大了。
他本来白胖白胖的脸上,脖子上,清晰可见地有掐痕、指甲印,血糊糊的,跟被老婆摁在地上一阵挠似的。
老惨了。
陈阳哑然失笑,也不管这胖墩能不能跟上,又抱着什么目的非要跟着他,只是不紧不慢地下车。
刚一下车,陈阳就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
一股清新到人身难以适应的空气,顷刻之间塞满了他的肺部。
这股清新劲儿,不像是雨后草地上、林间的那种清新芬芳,倒更像是将新鲜的草药榨成汁,在准备捏着鼻子一口咽下去前,深吸的那口气。
“这……”
“……还真是壮观啊。”
陈阳原地感慨。
目之所及,皆是比人还要高,比腿还要粗的草;
是高不见顶,如站在一楼大堂仰望数十层高摩天大楼一般的大树;
是一人高低,大如磨盘的路边野花;
是足以撑起来当成两人份雨伞的蘑菇,在噌噌噌地不停往外冒……
陈阳目光扫过,更是看到鹌鹑大小的蚱蜢在飞来跃去;
看到拳头大小的蜜蜂在辛勤地采蜜;
看到女人用的面膜展开一样大小的蝴蝶在拍打着翅膀……
绿皮火车上,涌下来的人很是不少,可是散开到这样充满了莽荒原始时代原野里面,就跟蚂蚁一样毫不起眼。
陈阳恍惚间,感觉就像是时光倒退了数十亿年,地
球回到了侏罗纪,一群小山大小的恐龙在雨林间自由地觅食。
想来,当其时,花草树木,该如眼前一般巨大化,不然如何孕育得出恐龙那般的庞然大物。
“哥~。”
胖墩可怜巴巴地在陈阳身后被挤得东倒西歪,想要问什么又不敢的样子。
陈阳回望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让他别跟在身边,也没问他为什么跟着不放,随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陈阳问话同时,伸出下巴冲着眼前一幕呶了呶嘴。
胖墩揉着把挠出花儿来的脸,哭丧着道:“估摸着是路又没了。”
……路……
……没了……
陈阳挑了挑眉毛,有些不能理解胖墩语气里面跟“您吃了吗”一样随意的劲儿。
路,还能长腿,自己跑没了吗?
胖墩机灵地读出了陈阳的不解,狗腿般地靠得更近了,巴结地解释道:“自从三年前那个灵气复苏开始后,各种怪事就没断过。
什么谁家的狗,哪家的鸡变异了啥的,都不算是新闻。”
“最常见的,最让人没辙的,就是这些花花草草,树树木木的玩意儿,动不动就疯长,把路啊,道啊,毁的毁,挡的挡,比以前冬天最冷的
时候暴雪还要折腾人。”
胖墩一边说着,一边前前后后地指点着,让陈阳顺着他所指的去看。
陈阳看了几眼,再对照胖墩的话,有点明白发生什么了?
后头他们来的地方,在一片绿色浪潮中,依稀还能看到有铁轨在延伸,能看出来处来。
远眺过去,感觉就像是站着看蚂蚁组成一字长龙,在茂密的草地上穿行。
前头,就不一样了。
绿皮火车在紧急刹车后,顺着惯性又往前怼了一段距离。
这下可好,陈阳往前看的时候,愣是连车头都没看到,跟撞进了绿色的不厚厚的海绵似的。
包含车头,连带着半截车厢,全撞进绿墙里了,遑论铁轨了。
反正陈阳极目远眺向前,一根铁轨都没看到。
铁路没了,绿皮火车不得紧急刹车吗?
不清了路,车组的人自是不敢再往前开的,天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
一不小心车毁人亡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一架绿皮火车上,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在那搁着呢。
“车组通告:
我是车长谭鑫,谨在此代表车组全体人员,请乘客们在车组人员的组织下,帮忙一起清理道路。
若是不方便的乘客,请安
静地在座位上等待,不要胡乱走动,以防遇到不测。”
陈阳跟胖墩说话的功夫,车长谭鑫通过广播的通告重复了三遍。
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有穿着制服的车组人员在一节节的车厢之间走动,号召乘客或者帮忙一起清理道路,或者在座位上安静地等待。
结果……
并没有鸟用。
光是陈阳边上,就有一群人“切”地冲着车头方向竖起中指,嗤之以鼻,然后满面火热的向着茂密的林中冲去。
那股心热与急切,跟第一次把女朋友带回家的小男孩差不多。
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猛子扎进去就找不到人了。
“他们这是做什么去?”
陈阳诧异地问道。
胖墩跃跃欲试:“这铁轨是刚被淹的,这么短时间里,周围应该没有太厉害的异兽。”
“他们这是去找机缘了。”
陈阳听得一愣一愣的,喃喃出声:“找……找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