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子之称,真是久违了。”
老僧感慨出声。
一边说话,他一边挠了挠身上,落下尘土无数,中间夹杂着蠕动的虫子,让人不忍卒睹。
至少关云、唐燕、唐鹊他们几个看不下去,这哪里有半点一方魔国之主,巨擘大能的样子?
他们想象中来到此处,看到的当是魔焰滔天,不可一世才对。
陈阳微微一笑,再拱手:“或者和尚更愿意被称为唐三藏,或者功德佛?”
老僧无所谓地道:“不过一和尚,怎么称呼皆可。”
“和尚只是没想到,居然真有老乡,能到此处。
于吾寂灭时同殉,幸甚至哉。”
说话时候,老僧抬起头面对陈阳等人,咧嘴一笑。
白牙森森,污浊剥落,一笑之间,一语之下,邪、魔之气尽显。
……老乡……
……殉葬……
还幸甚至哉?!
幸你个鬼?!
遭老和尚坏得很。
“不对!”
老僧诧异地看了陈阳一眼,摇头道:“虎魄竟然不在你的身上。”
他目光一转,落到关云脸上,“刷”地一下,两个万字符号出现在他昏花老眼中,盯视着关云。
关云只觉得浑身上下,皮肉不存,骨骼穿透,一切都被看得通通透透,再无任何隐藏
。
“可惜~”
老僧遗憾地道:“居然只是虎魄的一把刀鞘,不是老乡。”
说这话,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萦绕在平和的话语之间,让所有人都真切地感受到,他只是在遗憾着不能多一个老乡殉葬。
“嘎吱~嘎吱~”
关云扭头,对陈阳苦笑:“我压制不住了。”
“它,它要出来。”
陈阳明悟,这个“它”,指的就是虎魄。
它也感受到了熟人,或者老乡的气息了吗?
不等陈阳回话,关云忽然惨叫一声,仰天张开了嘴巴。
“嗤啦~”
空气撕开,气成插翅黑虎形态,伴着刀气冲霄,又转为一把厚背大刀模样。
兵主蚩尤,仗之对抗轩辕黄帝之兵刃,虎魄刀现世。
“老乡见老乡……”
陈阳苦笑,这刀,这蝉,明显是老熟人了,之前还想着不行就让关云再放出虎魄刀来对付金蝉子,现在看是没戏了。
一个念头没转完,陈阳眼睛就瞪圆了。
一刀。
当头劈落!
劈的就是老乡。
刀气纵横间,魔国上空波纹隐现,有虚幻世界降临。
十万大山,九黎部族,豺狼虎豹,妖神异人,呼啸而出。
这一刀,斩出的是九黎不灭的桀骜。
“这真是老乡见老乡
,当头就一刀啊。”
陈阳下意识地扭头望向关云。
只见,关云也是一副目瞪口呆样子。
他回望陈阳,嗫嚅道:“不是我,我没有。”
关云此刻不仅仅没有不堪重负,反而有成为虎魄刀鞘之后,再没有过的轻松之感。
虎魄刀不知道是看不上他,还是生怕一击抽掉了他的命,竟是动用了积蓄的九黎底蕴,自己斩出了那一刀。
陈阳点了点头,敢情真不是关云操控的,是虎魄刀自作主张。
“他们这是有仇吧。”
陈阳看好戏般地望向菩提树下。
“哎。”
“虎魄你都落魄成这样了,怎么还如此暴躁?”
老僧叹息:“还在念着旧主蚩尤吗?一点陈年往事,你一把刀,又何必念念不忘吗?蚩尤都被分尸了。”
这是规劝吗?
火上浇油吧?
虎魄刀愈发暴躁了。
“罢了罢了,老僧这边为你讲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的道理。”
老僧正襟危坐,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陈阳饶有兴致地看着,想看看这位金蝉子,能说出什么天花乱坠的道理,或者施展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佛法。
下一秒,
他看到……
“呔!”
老僧长身而起,浑身
肌肉坟起,撕开了外在的泥土、根须,接着再鼓胀得爆开原本的皮囊,化作一个身长丈许的肌肉光头大汉。
“佛爷送你去见蚩尤!”
老僧变成狂僧,一巴掌拍下去,虎魄刀倒飞而回,刀啸声中带出怕了怕了的呜咽声,撞入关云体内不见。
陈阳目瞪;
关云口呆;
唐家姐妹,瑟瑟发抖。
这就是你要讲的佛法?
怕了怕了。
陈阳震惊地看着这头金蝉,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魔佛。
他,赫然已经入魔了。
那祥和的老僧,才是错觉吧。
“还有你们~”
丈许狂僧怒目圆瞪,周身燃烧起黑色的魔火,一步步地向着陈阳等人走来。
“全给佛爷死来。”
狂僧张开大口,露出满口密密麻麻倒三角形的尖牙。
“佛爷好久没有打过牙祭了,正好拿你们这几身肉填填五脏庙。”
关云转身,鼓气。
正如他之前所说,这是要舍了镂神图:马头明王,唤来天地间的一缕真意。
顷刻之间,马头明王镂神图从关云的后背上浮起,在他的惨叫声中,生生地连带着一整张后背人皮一起剥落下来。
无数的光点,凭空浮现,融入镂神图中。
马头明王的虚像浮现了出来,瞪视着
金蝉子。
这一幕,看得关云、陈阳等人充满了期待。
之前一路上,遇到魔佛时候,马头明王嫉恶如仇,非要以红莲业火燃烧殆尽的样子,犹在眼前。
看到金蝉子这样魔僧中的魔僧,马头明王还能容它?
然后,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注视下,马头明王眼神变化,充满了灵性,在短短一个呼吸上下,变化了诸般眼神。
先是茫然,此乃天地间一缕神识回归;
再是忿怒,呔,好大一尊魔佛;
继而眨眼,咦,有点眼熟;
接着震怖,啊,是它,真的是它,辣那男人……
“吁吁~”
马头明王吓出了马嘶声,掉头就要跑。
“桀桀桀~~”
“小马驹儿,佛爷看见你了,看饿了。”
“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