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快看,你家陈先生来了。”
甜水井边上,一个大刺刺不顾有男人走过来了,掀开衣服就开始喂孩子的年轻妇人,冲着同样来打水的一个女孩子打趣的。
周围妇人跟着起哄,那个叫二丫的女孩子刷地一下,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正好二八年华,开始有了少女心思,媒人开始不断地上门,父母开始着急各种问哪家有好小伙儿。
二丫每天晚上做完女红,一个人躺在床上,就会开始胡思乱想,既是担忧,又是期待。
往往迷迷糊糊地睡着后,就会在梦里看到陈阳在冲着她温柔地笑着点头。
一如眼前。
二丫也曾憧憬过,可是每当在水井坊里与陈阳偶遇,她一开始都会羞涩,都会想象陈阳的温柔笑容里是否有其他的含义,这位陈先生什么时候会托人上门提亲呀?
可是多碰上几次后,二丫就发现,陈阳对她并没有任何的不同,在这位陈先生眼中,不管是她这样的少女,还是如打趣她的那个妇人,皆无区别,一视同仁。
原来,从来不曾被人,另眼看待。
二丫有些难过地摇了摇头,道:“陈先生可看不上我这么一个野丫头。”
“再说……”
“再说
什么?”各个等着打水的妇人姑娘们八卦之火全都燃了起来,凑过来探问。
二丫憋得狠了,有些茫然地道:“我爸妈说了,先生不是咱们龙门县人,又没有个正经营生,天天大吃大喝,早晚坐吃山空。
不是个能好生过日子的人。
他们相看了隔壁坊市秦捕头的儿子,说秦捕头回头退下来,他儿子就能接班,回头子承父业,也能当上捕头,可以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才是良配。”
那些凑过来听八卦的妇人、姑娘们,听得后面全都有些沉默。
哪怕她们贪看陈阳的风姿,甚至平日里打水的时间都凑上了陈阳出来遛弯儿的功夫,可也不能说二丫的父母说得没有道理。
只有最开始出言打趣的年轻妇人嗤之以鼻:
“二丫,这就是你不懂了。姐是过来人,教你个乖。”
“什么良人不良人,什么日子不日子?”
“好也是过,坏也是过,咱们龙门县有龙君庇佑,只要吃得下苦,还怕没有饭吃?”
“嫁谁都称不上稳当,那不如嫁个好看的。”
“陈先生多好看呀。”
年轻妇人舔了舔嘴唇,再低头看了看正吃得欢的,才两个月大的儿子,懊恼道:“二丫呀,姐姐现
在恨不得把这小子塞回去,重新再嫁一次,就嫁给陈先生。
就这张脸,就这笑容,姐姐愿意天天下苦力气,养着他,只要他肯冲我笑一笑,死也甘心了。”
年轻妇人说完,周遭不管嫁没嫁的女人,全都沉默了。
前面的话,她们有的认同有的不认同,但是陈阳长得好看这点,全部深以为然。
要是陈阳肯每天跟她们在一起睡觉,睡前、起来,都冲着她们笑上一笑,那真是再苦也是甜滋滋的呀。
年轻妇人冲着二丫问道:“二丫,你怎么想的哩?”
二丫摇头,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她说完心中难过,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其实,二丫心里清楚得很,她爹妈已经跟秦捕头那边通过媒人,开始订上了日子。
她马上就要嫁做人妇了。
那小秦捕头长得干干净净的,高大威武,其实挺好的。
只是……
“你要是多看我一眼,对我跟旁人有些不同,我就什么都肯了。”
“爹妈再怎么逼我,我也要跟你一起过。”
“可是陈先生,你为什么不肯对我跟旁人有些不同呢?哪怕,多笑一笑……”
二丫那袖子抹泪,感觉像是一块石头砸进了甜水井里,水面还
有梦一样的倒影,一起破碎了。
“呃……”
陈阳一切如常,就是在走过甜水井边上巷子的拐角时候,脚步顿了一顿。
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对话,哪怕他没有有意识地去听,依然一字不漏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陈阳开始修炼饭桶武道,不,人仙武道后,原本就敏锐的五感继续加强,他甚至能从二丫和年轻妇人的对话中,清晰地听出她们饱含的情绪。
二丫的黯然神伤似难过,年轻妇人敢作敢为的火辣。
结果就是,陈阳今天以比平时更快上一半的步频,快步走出了甜水井。
他怎么敢有回应?
“哎,这是一不小心,又伤了人心。”
“原主这皮囊,忒也好看了。”
陈阳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家的脸。
每天早上洗漱时候,对着铜脸盆里倒映出来的脸蛋,陈阳自己都会多看上两眼。
自从开始阴神和人仙武道这内外两道的修炼之后,再叠加上陈阳本身的气质,原主这副模样显得愈发地好看了。
比起陈阳的本尊好看上无数,犹如浊世翩翩佳公子,最是误人终生的那一种。
“以后尽量少从这条道上走吧。”
陈阳暗暗下了决心。
最近几天他也发现了,怎
么每当他出来遛弯儿时候,甜水井边上扎堆儿打水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就越来越多了呢。
陈阳每次走过去那么一小会儿工夫,感觉身上都是火辣辣的,衣服都要被聚焦的目光给点燃了一样。
“惹不起,莫要再害人了。”
“绕道,必须绕道!”
陈阳打定主意后,就放开了此事,随着性子走在龙门县里。
今天县里分外的热闹,多的是骄傲地提着条肉,打着小酒的县城中人,再大声地彼此打着招呼。
龙君祭的日子,也就是全县城人的节日。
它会持续足足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里,龙门县中每一天都比过年还要热闹。
陈阳徜徉在这滚滚红尘之气中,隐隐地感觉阴神修为又有着增长。
人心就是天心。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