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椁吧?”
胡图看着泛着红光的黄土台子,不是很确定地问道。
棺是内层,椁就是在棺外头再套上一层。
单层的薄棺材,在古代是穷人才用的,又叫狗碰头。
意思是埋在土里还会被野狗给挖出来。
野狗拿挖子挖土容易,可开棺难呀。
怎么办?
拿脑袋撞!
薄棺材,野狗能靠脑袋硬撞出个窟窿,然后把尸体拖出来吃掉。
所以把薄棺材叫做狗碰头。
传说那些吃多了尸体的狗,眼睛都是血红的,涎水不止,一看就知道。
真正古代有钱人家,不仅仅用的是上好厚实棺木,野狗撞破脑袋也别想撞开的那种,更是会在棺木外面再套上一层椁。
朱无能眯着眼睛又看了几眼,可惜黄土台子用的材料太好了,几千年过去,竟然如新浇筑的水泥,书生桌上的油润的砚台,连个裂缝都没有。
他沉吟了下,还是道:“应该没错了,黄土为椁,符合殷商时期大贵族的习惯。”
朱无能又扼腕叹息:“可惜妇好墓毁了,不然有个参照就清楚了。”
唐婉听多了他们讲古说今的,家里又是操持着古玩行业,渐渐地越来越感兴趣了,插口问道:“妇
好墓不是听你们说挖出了很多东西,青铜器都有吗?怎么毁了?被盗了吗?”
提到个“盗”字,朱无能也好,胡图也好,两人全是下意识地摇头,就差在脑袋上写上“别乱说,不是我,才没有”。
本来反应过后,朱无能才回过味儿,哑然失笑。
这是盗墓贼做多了,心虚得很。
朱无能笑完倒是一边继续观察,一边随口讲了些有关于妇好墓的一些掌故。
说起来也不复杂。
大约是在淮南安阳一带,70年代忘记是基建还是种田用,要铲平一块凸出地面的小山丘。
淮南那地方是中原故地,中华人在那里上下繁衍了少说五六千年,土层下面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 不知道有多少东西?
之前说的汴京就在淮北,情况大差不差的。
于是安阳那边的人在动工铲平之前,就请了当地管文物的过来先探探。
结果管文物的探查完说没事,小山丘下面的确是有东西,不过只是旧城的一小部分,老破宅子之类的,没有保护意义,铲了也就铲了。
在安阳人动手之前,正好有个小工,好死不死地拿着盗墓贼发明的洛阳铲子向着深处探了一探。
这一探
,就探出了事……
“咦?那真是个小工?”
唐婉充满求知欲地眨了眨眼睛。
“小工随身带着洛阳铲子的吗?”
“你确定他不是你们倒斗行里的手艺人?”
唐婉这番话问得朱无能和陈阳两个人都愣了。
朱无能是愣在他没想过这个问题呀。
陈阳则是诧异。
唐婉这话,说得像模像样,有水平呀。
又是倒斗,又是手艺人的,全是圈里面的黑话。
唐婉注意到了陈阳的目光,调皮地冲着他眨眼,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会说话:我学得快吧。
陈阳冲着她比划了个大拇指,接着道:“老猪,你刚既然说考古队的人都说没问题了,那下洛阳铲子的,肯定不是他们的人,就是当地搞基建的?”
“那这里面的确是有问题。”
朱无能听得连连点头,摸着后脑勺叹息:“我怎么没想到?灯下黑了都。”
“那小子,还真可能是手艺人。”
“混进去估计是想干个啥,然后没想到职业病犯了,反而帮了大忙。”
那个手艺人的确是帮了大忙,这个大忙是对整个历史学届,对考古,对中华,都有大功劳。
他那一洛阳铲子下去,“噗通”一声,探空了。
好家伙,下面是空的。
毕竟是考古队的人下了结论了的,那个手艺人又多探了几处。
这回可不就是光空不空的问题了,洛阳铲那家伙铲子前头是勾回来的,能把深层的土带上来。
有经验的手艺人凭借着土壤的颜色、味道等等,就能判断出下面有没有墓葬,是哪个年代的。
毕竟每个年代都有自己独特的特色与方法,挖完坑下完葬,把经过加工处理的土一回填,在行里人看那些土终究是有所不同的。
在70年那一铲子下去,手艺人的洛阳铲带出来的不是土,而是一块古玉。
这事就大了,工程也做不了了,层层上报后,次年开挖。
妇好墓里的陪葬品保存得很好,出土的青铜器以吨计,玉器用百为单位,唯一可惜的就是整个墓葬里面满满都是水。
因为地下水的原因,墓葬浸泡在水中不知道多少年,除了青铜器与玉器之外,其他东西都烂光了。
这就是朱无能所说的,不能对照判断的原因。
“不过至少格局、方位之类的还是能判断一二的。”
朱无能指着前方疑似椁的黄土台子道:“如无意外的话,那的确是一层椁,敲开之后就是这
位殷商王后的棺木和遗体了。”
胡图眼睛就放光了。
听了一肚子故事,今天总算要开张了。
“那还等什么?”
胡图左右往手心里吐唾沫,抄起工兵铲就要上去。
朱无能熟练无比,冲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直接打他一个踉跄。
“你干嘛?”
“咱是来干嘛的?你想什么呢?”
“想练手吗?”
朱无能语气阴森:“你别忘了,这可是殷商古墓,随便点东西就是国宝,出不去,也卖不掉。”
“敢倒腾到你们米国去,老叔第一个收拾你。”
胡图被说得一缩脖子,把工兵铲子放下,收回了脚步,嘟囔着:“不干就不干嘛,干嘛打人呢。”
他没注意的是,朱无能用阴森语气说话的时候,目光并不是望向他,而是瞥向了往生派众人那边。
在他们讨论时候,往生派那边有个老头,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