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的一声大喝,让沈含梅腿下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这在沈府从未有过。
姜夫人管理姜府多年,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早已千锤百炼,光是看到她就腿软,更不用说她的怒喝。
沈含梅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姜夫人先开口,“你这沈家大小姐架子倒是端的高,沈家也竟如此不懂规矩,怎么,送到姜家是委屈你了?你倒是好大的排场,我在这里足足等了三个时辰,茶是一盏又一盏地换,才终于等到你沈大小姐出现。”
“不,不是的,是姜府的人没去,我们在家里等了好久。”沈含梅辩解道。
姜夫人侧身看向苏研,语气温和,“哦?研儿,这是怎么回事?”
苏研施施然站出来道,“母亲,我也在一直等着妹妹来,久等不至,想必是两府之间没商量好所致,研儿待会儿会好好调查,定会还妹妹一个公道,不会让妹妹受委屈的。”
姜夫人点了点头,但面对沈含梅还是没有好语气,“即便如此,来姜家的第一件事竟是不来见我,还有你那身衣服怎得如此粗鄙,沈家穷到这份上了?身为妾室还戴上了凤冠,你看看你那身样子妻不像妻妾不像妾,沈家就没有一个懂规矩的?”
沈含梅在地下瑟瑟发抖,不知该如何回答,衣服是湿透了没办法才换的,也不敢说没有陪嫁丫鬟的原因,头上的凤冠是孙姨娘拿的出来最好的了,没想到在这姜府却是入不了眼。
正堂右侧那位刚与沈含梅打过交道,花枝招展珠光宝气的女子嗲声道,“哎哟,夫人有所不知,她们沈家是从小地方来的,往上走三代都没有入都城的福分,本就是山鸡,还以为来了都城就能变凤凰呢,沈家也没有主母,只有一个姨娘当家,自是教导不好的。”
“五妹妹,休得胡说。”苏研似是嗔怒地看了珠光宝气的女子一眼。
苏研口中的五妹妹就是姜荣的第五个妾室,是升平坊的歌姬名唤绿珠,被带回家里做妾,因着一身厉害的房中之术,姜荣经常一连几天留宿在她的院里,所以说话也更颇为得意一些。
“你什么时候能收一收你那一身狐媚子功夫,碍眼的很。”姜夫人斜了绿珠一眼。
姜夫人自小被教导的是如何执掌中馈管理内宅辅助夫君,自是不会这些偏门左道,也瞧不起这些行上不了台面之事的人。
“是,夫人教训的是。”绿珠被姜夫人讥评,嘟起樱唇不服气,但也没那个胆子反驳,毕竟只要姜老夫人一句话,她是生是死姜荣即使再喜欢她也不会跟姜夫人作对。
“母亲,妹妹既然已经到了,那就先敬茶吧。”苏研建议道。
旁边的妈妈端来茶,沈含梅跪久了腿都麻了,需要人扶着才站起身来,接过茶头都不敢抬,心惊胆战地走向姜夫人。
“夫……夫人,喝茶。”沈含梅递茶的双手在打颤,杯盖竟与茶杯磕出了响声,引来其余几位姨娘的笑话。
“还真是上不了台面,真丢人啊,这沈府怎么教出这种女儿?”
“就这还是大小姐呢,要是我,我就死了算了,真是丢人现眼。”
“……”
其余的几位姨娘其实没有一个出身在沈含梅之上的,平时也没有那么团结,但是一个官家小姐竟然委身做妾跟她们一样的位份,此时都一致看不起她来。
姜夫人也没听周围的声音,看着沈含梅端过来的茶,已经有茶水溅出来从她手上滴落在地。
就在沈含梅茶水递到她面前的那一刻,姜夫人站起身拂了拂衣袖,“今日就到这里吧,我也乏了,大家散了吧。”
沈含梅就这个端茶的姿势一动不动,泪水夺眶而出,今天是她这一生中受到羞辱最多的一天。
往后的日子她要怎么过啊……
其他的妾室三五成群扭着腰肢出去,还有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可以去撞她的,恶意毫不遮掩。
沈含梅一手稳住茶杯,另一只手护着肚子。
这一切都被另一个人看在眼里。
苏研上前扶住沈含梅,接过她手里的茶浅尝了一口,微笑道,“妹妹你敬的茶我也喝到了,进了姜府的门以后便是一家人,日后可要相互扶持才是啊。”
在沈含梅看来,此时的苏研仿若仙女下凡,让她挪不开眼,善良得让她都自惭形秽,心里暗自把苏研当成了朋友。
离开正堂,妾室们各自回各自的院子收拾,准备晚上使出浑身解数邀请姜荣留宿,日日如此。
但是除了正妻苏研,她好像从来都不在乎的模样,不争不抢,对所有姐妹都很好,其他妾室也很服她。
绿珠这边刚回到院子,苏研后脚就到了,手里还拿着一个锦盒。
“五妹妹,今日我说的话你可不要跟姐姐生气啊。”苏研将盒子给她,拉着她的手坐在院里的石凳上。
打开盒子,入眼的是一只质地上乘的羊脂玉翡翠手镯,手镯泛着柔和的光芒,里面仿佛有水在流动。
价值不菲,但是投其所好。
“姐姐,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就是心地善良尽委屈自己了,我们姐妹都懂你,但是那个沈家的可不是什么善茬,不然一个官家小姐怎么会愿意委身做妾室。”
“之前就听说过这沈家母女俩逼着沈家嫡女验身自证清白,差点把人逼死,听说当时还言之凿凿,别人不清楚我可见多了,谁知道是不是这沈家母女俩做了什么事,她又和姜郎提前无媒苟合,定是她勾引的,后来在府里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指不定原先是想陷害谁呢。”
姜荣让妻妾们不喊夫君喊姜郎,听着仿佛是在喊情郎一般。
“所以姐姐你可要对她多加提防才是,不然被她咬上一口可疼着呢!”绿珠说完便将翡翠手镯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