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全都是她……
若不是她的疏忽,沈小文不会死……
沈乐之头痛欲裂,蹲下身双手抱着脑袋,陷入自我怀疑和自责当中。
“安安……安安……”
“谁在叫我?”
沈乐之猛地睁开眼,周围的景象突然变成她再熟悉不过的样子,却也让她心惊不过。
佳木葱茏,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
她现在正站在一方幽静的庭院里,庭院显得十分清雅,四下里沉寂无声,地面上打扫得异常整洁,不见一棵杂草,没有一片枯叶。
这是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她再也不敢来的地方。
她现在居然在萧府,刚才不是还在法华寺吗?她是沈乐之,怎么会又变成萧安了?
她是萧安还是沈乐之?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一抹倩影从远处慢慢靠近,等走到了她的面前,倩影在她面前招了招手。
“安安,你在想什么呢?”
对,她是萧安。
被喊到的萧安缓缓抬起头,面前的人是一个女子,比她高出很多,她需要仰头才能看到她的脸,阳光有些刺眼她的脸看的并不真切。
女子拉起她的手,缓缓往前走去。
萧安看着被拉住的自己的手变得小小的,身子也是小小的,和几岁孩童一样大,她难道是做了一场梦吗?梦醒了,她又变回了萧安。
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萧府的主母,她的娘亲。
女人将她牵到一处池塘边上,池塘周围铺了一层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在阳光下泛着点点光芒,水中的荷花开得正好,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荷花长势喜人,有几株比较靠近岸边,甚至勾一勾手就能摘得到。
走到池塘边,女人松开了萧安的手,萧安细细打量着刚才牵过她的手,手很漂亮,丰润而白皙,手指修长纤细,指甲长而尖,甲面染着深红色的丹蔻,妖冶非常。
女人抬起长而尖的手指着离岸边比较近的一株荷花说道,“安安,那朵花真漂亮,娘亲想要那株荷花,你给娘亲摘来好不好?”
“娘亲,你喜欢我就给你摘。”萧安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只要娘亲想要的,我都会给您弄来。
今天她和李问萱刚成为朋友,她妹妹萧芷蓝也在,但是李问萱不喜欢和妹妹一起玩,妹妹哭着跑开了。
娘亲就喊她过来了,之前送过的东西娘亲都不喜欢,今天娘亲竟然主动开口说喜欢了,她一定要让娘亲开心。
她站在岸边伸出手,那荷花却总是差一点就能碰到,近一点再近一点。
她小小的脚一点一点地往池塘边上挪,探出的身子慢慢超过池塘一大半,荷花近在咫尺。终于,她小手一勾,荷花被她抓到了,手上用力,一朵完整的荷花便被摘了下来。
她眉眼弯弯,转过头来对身后的女人笑着说:“娘亲,我摘到了。”
正欲收回身子,把手中的荷花递给身后女人的那一刻,一双深红色的手猛地朝她伸过来,一把将她推了下去。
背部撞向水面,四面八方的水灌向她的耳朵眼睛鼻子,什么都听不到,只有“咕噜咕噜”的水声包围着她。
她扑通着在水里挣扎,一只小手使劲往上伸去,“娘亲……救我……救救我……”
娘亲只要拉住她的手就可以救她上去了……
岸上的女人站着纹丝不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随后嘴边泛起一抹狠毒的笑意。
池塘的水对于她来说很深,手脚并用在水里扑腾也无济于事,但手中仍然举着荷花不放开。
荷花在水中翻滚着,花瓣经不起折腾全都掉下来浮在水面上。
她感觉很累,力气耗尽了,眼皮仿佛也变得有千斤重,她想要睡觉了,真的很累……
她小小的身子往下沉去,在水中半开着的眼睛看到上面天光在晃动,水边有紫色身影在移动。
她试图举起小手往上伸去,企图抓到一片衣角,但是从她手上淌过的除了水就是一片虚无。
娘亲……不要……抛下我……
不要……抛下我……
她的眼睛最后慢慢合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突然,“扑通”一声,有重物入水的声音。
随后她的身子被举起,有风从她的指间和脸上拂过,有鸟叫蝉鸣,有沉重慌乱的呼吸声,还有听不真切的呜呜咽咽……
她的意识混沌,只感觉有人在不停地猛拍她的后背,终于,堵在心头的东西随着她吐出了几口水而变得轻松起来,周围一切也都变得真实不已。
她缓缓睁开眼,眩目的阳光让她有些不适应,睫毛扑闪几下,眼前的模糊变得清晰无比。
胸口压抑着的委屈如洪水般汹涌,终是没忍住开了闸。
她抱着身前的人,搂着她的脖子,趴在她的胸口哭个不停,似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通通带出来。
“娘亲……我还以为你不要安安了……”
“安安……会听话的,你不要不理安安……”
“娘亲……安安真的很害怕……”
“……”
她小小的身子抽泣着,一句一句断断续续地往外吐露着她的害怕,背上有一双手一直温柔地拍着,像是在抚慰她的恐惧。
她抱着的人怀里温暖无比,心脏有节奏地跳动着,让她十分安心,好像生来就应当是这般,让她怀念不已,身上的味道也格外地好闻,是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
之前的味道是一种浓烈的脂粉味,熏得她鼻子痒痒,有些难受想要靠近又不敢,倒是和之前的味道不一样……
不一样,那抱着她的是谁?
她从面前之人的怀里钻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沟壑纵横的脸,陈年旧痕在上面交错,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了。
很奇怪,明明是一张让人恐怖到不行的脸,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