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三个人,既是老同年,也是老兄弟了。
这种场合下,客套话必须说,但不能说太多了,多则令人生厌。
所以,阿克敦话锋一转,异常诚恳的说:“中堂,门下抖胆,想请您指派几个好帮手。”
玉柱微微一笑,门生出任外任官之后,或多或少,要带几个座主的人去赴任,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阿克敦主动提出,要用玉柱的人,这便是知情识趣的情商极高了。
若是那等不开窍的榆木疙瘩,就很容易得罪人了。
只是,玉柱别有所图,他摇了摇头说:“我的夹袋里也没几个人,自己留着使,尚嫌不够,就不给你那里添乱了。”
此话一出,阿克敦是真心的感激异常。
身边没有玉柱的人掣肘,却又享受到了玉柱的庇护,这样的山东巡抚,硬气得很呐!
在大清,有几个地方的巡抚,特别容易引起老皇帝的关注。
其一是直隶总督(兼巡抚事),其二是江南江苏省的巡抚,再就是山东巡抚了。
山东巡抚,抚境安民尚在其次,主要职责便是确保漕运畅通和黄河不溃。
漕运一旦断绝,京城里的百万军民,便要喝西北风了,此乃国之头等大事也。
更重要的是,整个大运河的流域内,山东的民风最剽悍,漕工也最多,很容易聚众闹事,令朝廷格外的头疼。
老皇帝最关注什么,玉柱自然要提醒阿克敦了。
“老阿,请恕我直言,山东的政务,旁的皆为小事,就两件大事,一曰漕运,一曰河工。”
因是自己人的原故,玉柱便把老皇帝最忌讳的部分,仔细的吩咐了阿克敦。
阿克敦的记性甚好,玉柱之所言,他都一一记于了脑海之中。
正事谈完了之后,玉柱领着阿克敦和塞楞额一起入席。
等待开席的时候,阿克敦略微一想,随即笑道:“中堂,好久没见过您府上的大阿哥了。此间亦无外人,不如请大阿哥过来,一起小酌两杯?”
旗下的豪门大户之家,只要超过了十一岁的男儿,都需要学会饮酒,小轩玉也不例外。
注:旗人家的大阿哥,也就家中长子的意思,并不特指皇子。
也就是说,所有旗人家的大儿子,都可以被称为大阿哥。
阿克敦是玉柱的心腹门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于是,小轩玉被请了进来。
“儿子请阿玛大安。”
“罢了。快来见过你阿伯和塞伯。”玉柱摆了摆手,吩咐小轩玉拜见阿克敦和塞楞额。
“侄儿请阿伯大安。”
“侄儿请塞伯大安。”
见小轩玉执礼甚恭,行礼的动作也一丝不苟,阿克敦不由暗暗点头,必须承认,真的是好家教呢。
这个时代的官宦之家,选择长期追随于谁的门下,除了看家主的权势之外,还要看这家嫡长子的教养如何。
以玉柱的滔天权势,小轩玉名为老二十的伴读,实际上,反而成了老二十的保护伞。
据宫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只要有小轩玉在场,就没人敢欺负老二十。
换句话说,小轩玉不欺负人,就算是运气不错了。
狐假虎威的道理,谁不懂呢?
嘉庆帝都已经登基称了帝,还要小心翼翼的看和中堂的眼色行事,主要就是乾隆帝还活着嘛。
等乾隆刚刚咽了气,嘉庆帝就弄死了和中堂,而且,赐死的过程异常之轻松,并不比掐死一只小鸡崽更难。
想当初,袁项城利用北洋军的加持,篡了大清的江山之后,北洋三杰之中的段祺瑞和冯国彰,都有机会接班。
然而,袁宫保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到了晚年,竟然又走回到了家天下的窠臼之中。
袁大总统称了帝后,就彻底的断绝了段、冯二人的登位念想,直接导致了北洋军的分裂。
北洋军不听话了,袁大头也只得被迫取消称帝,不久就气死了。
此所谓,太阿倒持,反噬其主也!
席间,有玉柱在座,小轩玉就只能站在桌旁,替他端茶倒酒。
不过,阿克敦既然敢请小轩玉过来,也是知道玉柱的脾气,便再次提议说:“中堂,门下今儿个高兴,抖胆请您赏个座,让大阿哥和咱们一起多饮几杯,可好?”
所谓入乡随俗,玉柱来大清也有十余载了,多多少少受了礼教的影响。
但是,玉柱毕竟是现代人的灵魂,所谓父子不同席的概念,略有一点,却不深。
“既然阿伯替你说了话,便坐到阿伯和塞伯的边上,陪他们好好的多饮几杯吧?”玉柱也知道儿子的酒量甚好,既然气氛很不错,也没必要端着派阀的架子了,索性大家一起乐呵。
只是,散席之后,小轩玉替玉柱送客出大门的时候,阿克敦竟然硬塞了两个俊俏的小丫头给他。
秀云得知了消息后,差点气昏了过去,径直来找玉柱。
“爷,您的大阿哥还没成年啊,他阿克敦安的是什么心呐?”从不轻易发怒的秀云,真的被惹毛了,仿佛捕食的母狮一般,硬要找男人掰扯清楚。
玉柱心里有数,秀云就和当年的李四儿一样,都极为护崽。
其中的逻辑并不复杂,她们两个都惟恐亲儿子,早早的被身边的丫头们,勾着学坏了。
对于小轩玉的身边,秀云一致盯得很紧,丫头们竟无一人称得上俊俏二字。
玉柱端起茶盏,小饮了一口,淡淡的说:“我当是什么大事呢?此等小事,你这个当家主母,难道不能做主么?”
秀云随即意识到,她失态了,阿克敦送来的丫头,小轩玉收下了又有何妨?径直打发了也就是了。
整个府里的后院之事,玉柱几乎从不插手,还不是由着秀云做主么?
秀云的突然发怒,其实是,借着儿子的由头,发泄对玉柱的不满。
玉柱的身边,各种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