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合,安庆绝对不能丢,彭党老人又不服他,他们出卖安庆,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相比起一个想要从军,多得一份田地的小兵,靠着坑蒙拐骗,满嘴胡,弄下一座城池;出现内鬼,双手奉送城池这种法,更让人容易接受多了。
其实这就是很多历史事件的有趣之处。
后人看史料,总想总结出一些规律来。
就算总结不出来,也试图给种种历史事件,一个能够接受的动机……然后经典的阴谋论就来了。
这倒不是历史没有阴谋,恰恰相反,历史遍地都是阴谋,但问题是把什么事情,都简单解读为集团冲突,文官和皇权的斗争,未免就显得太过偷懒了。
就像是朱家军这种,情况比较单纯的官场上,张希孟和李善长各有自己的一摊,次一级朱升这种人物,也有自己的想法,甚至杨元杲,杨宪,汪广洋,乃至宋濂等人,全都有自己的想法。
他们并不会百分百服从命令,更不会不计一切代价,老老实实做两位宰相的鹰犬。
朱家军如此,天完这边,那就更加明显了。
陈友谅单知道赵普胜跟他作对,却不知道赵普胜对天完还有很深的眷恋,不愿意放弃自己出过力,流过血,打下来的基业。
所以他很容易跟着张定边过来了。
赵普胜如此,他的旧部将领就未必了,这帮人也不乏想要追随陈友谅,享受荣华富贵的人。
而在将领之下,普通的士卒,他们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们只想活着,不管是陈友谅,还是朱元璋,谁能给他们更好的条件,他们就愿意投靠过去。
一件事情,经过这么多层,每一层的人,都按照自己的利益,适当扭曲篡改……一条命令,又能落实几分?
陈友谅显然忽略了这些事情,或者他根本不愿意往这边想……反正都是赵普胜的锅,他正要除掉老匹夫,他自己露出了马脚,可就别怪俺不客气了。
“去把赵普胜带过来!”陈友谅吩咐道。
张必先一跃而起,就准备行动,张定边却是急忙拦住了他。
“你什么意思?莫非你要包庇老匹夫?”
张定边只是冷哼一声,懒得搭理张必先,而是扭头对陈友谅道:“殿下,赵太师既然愿意辅佐殿下,他就不会授意手下人投降。安庆那边是出事了,当下最紧要的还是夺回安庆,还要防备朱元璋捡便宜。至于赵太师的事情,能不能缓一缓,等查清楚再行发落?”
陈友谅眉头动了动,微微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慈不掌兵,安庆丢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有个交代吧?”
“那,那也不好用太师的性命,来给人交代啊?殿下……”张定边还想劝。
奈何陈友谅听不下去了,“太尉,孤不是因为安庆这一件事生气……先是小孤山,丁普郎和傅友德投靠了朱元璋,如今又来了一个安庆。彭党中人,瞧不起孤,宁愿给朱重八当鹰犬走狗,也不愿意当孤的臣子!”
陈友谅越越气,额头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孤对他们恩遇有加,把太师,丞相的高位留给他们,结果他们还是不满意,不领情,不知道心怀感激……好啊!既然他们不识抬举,我也就不用客气了!”
“赵普胜,这个老匹夫,我必杀之!”
陈友谅恶狠狠道:“张必先,你去把老匹夫的头拿来给我!”
张必先连忙答应,乐颠颠下去了。
陈友谅又扭头对张定边道:“太尉见不得这个,你就先退下去吧!我们和朱重八的决战在即,到时候还要仰赖太尉的神勇,你自己琢磨打仗也就是了。”
张定边瞠目结舌,终归无言。
如此肆无忌惮杀戮,先是弑君,随后又杀重臣,汉王这是打算把江山奉送给朱元璋吗?
陈友谅啊,你怎么坐上宝座,整个人都变了?
相比起张定边的烦躁,赵普胜倒是安详多了。
“我死在眼前,没什么好的,只求汉王别糟蹋了彭祖师留下的这份基业!不要当亡国之君!”
张必先哈哈大笑,“老匹夫,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张必先手起刀落,斩杀赵普胜,随后竟然又冲到了后院,将赵普胜的家眷悉数杀死……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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