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端起豆浆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放下杯子,郑重地点点头:“嗯,饱了,走吧!”
年与江抬手帮她擦去嘴角的豆浆,无奈地嗔笑着摇摇头:“我的宝贝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以后吃饭的时候我得照顾你和儿子两个小孩。”
他这时候还能持续跟自己开玩笑,可是百合一点都笑不出来,因为她明显感觉到了他内心隐忍的痛,她宁愿他在自己面前爆发出来!
上了车,年与江打开了车里的轻音乐,转眸对百合说:“有点远,你休息会,到了我叫你。”
“远?去哪啊?”百合好奇地问。
“你去过,到了就知道了,躺着休息会吧。”年与江帮她系好安全带,顺便将座位放平了点,让她睡得更舒服点。
百合没有继续问,他带她去过很多地方,她也想不出此刻要去哪,但是很快就知道了不是吗,索性躺着闭目眼神起来。
车子发动,百合能感觉到他开得很慢,可是自己仍毫无困意,往常午饭后的这个时间她必须会打盹,此刻一闭上眼,脑子里浮现的只有年与江生母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和那慈爱的笑。
看着那样和蔼亲近的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到底犯过什么样的错,能让
自己的亲生儿子恨了三十年还不愿意相认呢?
嫌贫爱富背叛丈夫离弃儿子另嫁他人?婚姻出轨爱上别的男人私奔了?丈夫得了重病不堪家庭重负跑了?
百合的脑子里开始想那些电视剧小说里的狗血桥段,大抵会因为这几个原因,才会说自己对不起丈夫和儿子,也会引得儿子恨她这么久吧?
可是,电视剧的结居,被遗弃了的孩子都会原谅并接受幡然醒悟的母亲啊,为什么年与江依然如此决绝呢?宁愿在生母面前把别人喊爸妈,也不愿意跟她相认。
想了一路,又否定了一路,就在她打好了腹稿准备睁开眼睛亲口把这些疑问问出口的时候,车子缓缓停了下来,耳边传来年与江轻唤她的声音:“没睡着就起来吧,到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我睡着了做了好几个梦呢!”百合“嚯”得睁开眼睛,不服气地说。
“我怎么没发现你以前睡着的时候眼珠子还在眼皮下咕噜咕噜转呢?”年与江淡淡地说了一句,打开车门下了车。
百合懊恼地吐了吐舌头,光顾着分析了,应该转过头去不让他看见的!
打开车门,一股萧条的凉意袭来,百合不由地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举目望去,居然是墓地。没错,就是元旦那会他带自己来过的那个墓地。
今天见到了他的母亲,紧接着他又带自己来这里……莫非,百合突然忆起年与江上次今去看望的那个故人,叫什么“陶志强”吧?
陶志强?年与江?应该没什么重大的关系吧?
百合边在心里腹诽,边跟上年与江的步伐,向墓地深处走去。
果然,待年与江的步子放缓的时候,百合看到前面的墓碑就是上次来过的,照片上的男人仍笑得儒雅淡然。
百合盯着照片,眉心一点点蹙起来,脑海里莫名其妙又把年与江目前的脸回放了一遍,转头看了看他,惊疑好奇地小声说:“为什么我再看到这人照片的时候,感觉跟你有点像呢?但是,好像你更像妈妈。”
说完,百合才觉得自己好像不该在这个地方问,忙闭上嘴,再次端详起墓碑上的照片。
年与江对她的好奇问话一点都没感到意外,像似乎没有听见一样,没有理会她,上前两步蹲下来,深幽的眸子盯着照片看了良久,喃喃地开口:“爸,我从来没有想过再见她,因为我怕我会忍不住向她挥起拳头。可是,再看到她时,我发现我很不争气,虽然
不想多看一眼她,但心里竟然恨不起来……”
爸?!
年与江似乎是自言自语的细小又低沉的声音被百合听了个清清楚楚,她心中一震:难道真的是他的父亲?难怪眉目间有点相像,尤其是笑着的时候,笑容干净儒雅。
百合看着年与江面色沉痛地跪在墓碑前,自己也慢慢屈膝,和他并排蹲在了一起,拿起他的手,紧紧握住,无声地传递着对他的安慰。
年与江没有转头看她,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顿了一下,又对着父亲的遗照说:“虽然恨不起来,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她!”
他语气里突然生出来的坚定和狠戾让百合不由地愣了一下,扭头着看他咬着牙的冷峻侧脸,心里滑过一阵阵心疼和无奈。
是啊,很多时候可以不恨了,可是始终难以给予原谅。
年与江没有再说话,两人在墓前呆了很久,他才站起来扶起了百合,转身向外面走去。
直到上了车,年与江没有发动车子,落下一半车窗,燃了一根烟,幽幽开口:“我父亲去世之前用尽了毕生能力把我所有的资料都转到了江家,所以我改了名字随了养母。而且,所有人都以为我移民再也没有回来,其实我并没
有走。”
年与江的声音有点沙哑,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沉沉地说出这些不知道在心里隐藏了多久的话。
百合心里的疑虑瞬间释然了,难怪他跟父亲不同姓。
“那,你父亲生前为什么要让你改名换姓,好像故意不让人知道你还在国内?”百合回味了一下他的话,不解地问道。
“呵呵”年与江大口抽了一口烟,冷冷地笑了笑,转眸自嘲地看着百合:“就是因为我那个,你认为是深爱我的亲妈。”
“呃?”百合有点讪讪地低头吐了吐舌头,抬眸不好意思地皱眉问道:“可是,都这么多年了,既然你已经承认不恨她了,何必还让她孤苦伶仃地过晚年呢。她……她真的很可怜。”
“对于不能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