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冉冉赶回病房的时候,萧瑾然的吊瓶显然已经打完了。
他斜斜的倚在床上,看向窗外,她只看到他一张侧脸,轮廓分明,美好的像一幅画。
这个男人,用这边的方言来说,就是贼拉好看。
许冉冉欣赏片刻,就走了进去。
他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到小姑娘的童花头,又看到她手中大包小裹拎着的东西,一种陌生的异样情绪涌上心底。
是的,他误会了。
小姑娘没有钱,一定是卖了头发,换回这些吃的用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多么美好的误会!
许冉冉可不管他山路十八弯一样的心思,先去烫了牙刷,挤上牙膏,跑去水池那里刷牙。
早晨就用清水抹了两把脸,清水漱了漱口,可把她难受的不行了。
刷完牙,一嘴清爽的回到病房,许冉冉心满意足。
“你去刷牙吗?”她问。
他点了点头,许冉冉看他包裹着的手腕,帮他把牙膏挤在牙刷上。
又把饭盒,勺子,搪瓷杯都挤上牙膏,放在新买的脸盆里,和他一起去水池那里。
许冉冉把饭盒和杯子什么的,都用牙膏洗刷一遍,又用开水烫过,这才满意的放在桌子上,就等着中午开饭。
看了看挂钟,现在才十点半,还得一个来小时才能吃午饭。
就给萧瑾然冲了一杯奶粉,让他放凉了再喝。
许冉冉暗自琢磨着,要不要去和胖师傅套套近乎,好多给她添两勺菜。
对,就这点儿没出息的追求,许冉冉发现原主极能吃,早晨的一个馒头根本不顶事儿,她饿了。
其实,前世一直锦衣玉食的许家大小姐不明白,这是因为肚子里极度缺乏油水,没油没肉吃的,谁的饭量不大呢?
这种感觉,只有长期饿过肚子的人才清楚。
“许知青,我宿舍的衣服箱子里有钱,你下午去取来用,好吗?你救我一命,我已经很感激,不能再用你的钱了。”
萧瑾然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指给她看,“这是门上的,这是箱子上的。”
“这你不用担心,花多少我都记着呢,等你出院了,再还我,先收起来吧。”
许冉冉站起身来,准备去食堂,发现一个穿蓝色中山装的男人,打头走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一个有些眼熟的人,最后面是一个满脸油光的小矮子,缩头缩脑的躲在门边,没有进来。
“谁是萧瑾然?”打头的男人问。
“是我。”萧瑾然踩着鞋子,慢慢站起来。
他不能起的太快,头很晕。
“我是GW会的,有人举报你,思想不端正,妄图以自鲨逃避下乡进行农村建设,是对决策心怀不满,有这回事吗?”
后面一个男人赶紧走前几步,“萧老师,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表现一直挺好,怎么会这样子?”
萧瑾然苦笑了笑,他能说昨天晚上,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怂恿他去死吗?后来,他居然真的失去心智。
可是说出来,有谁会相信?
“领导同志,薛校长,谢谢你们来看我,我并没有心怀不满,也没有逃避下乡建设的想法,我只是,只是…”
“他只是听了我的话而已,我不相信他爱我,所以,他就想用生命来证明给我看……也是我觉得他有些反常,才会跑去他宿舍。”
“领导同志,这是我们恋人之间的事情,有必要宣扬的路人皆知吗?”
许冉冉看着GW会的人,很认真的询问。
“还有,领导同志,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们,到底是哪个又蠢又毒的玩意儿去举报的?
依我看,这个举报人如果是男性,那就是觊觎我这个人,想把我对象打击下去,他的阴谋就可以得逞。
如果举报人是女性,那她就是觊觎我对象的工作,把我对象举报进去,她就可以代替我对象上班,不用劳动。
当然,也不排除别的男人觊觎我对象的工作。
依我看,这才是思想有问题,逃避劳动,污蔑他人的典型,领导同志,你一定要把他们都抓起来。”
真是的,谁还不会指鹿为马,胡扯八扯了?来呀,互相伤害呀。
几个人被她的信誓旦旦和振振有词惊呆了。
好像,真的很有道理。
这个小姑娘又漂亮又洋气,的确有资本让人对她产生非分之想。
如果举报人觊觎萧瑾然的工作,那就更不是没有可能。
“怎么能证明你们就是在搞对象?”GW会的那个人还是不甘心的问了一句。
“还要怎么证明?昨晚是我陪他在病房里,照顾他一晚上的,如果不是对象,我怎么会这样不顾及自己的名声?”
许冉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着谎,对,昨晚她把自个儿照顾的,就睡眠质量挺好。
为了进一步证明,她扶着萧瑾然坐下来,“瑾然,你头还晕着呢,快点躺好。”
我靠,这男人的手好冰,这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
许冉冉把他的手握在两只小手里暖着,抬头看这几个男人,大眼睛看起来天真又懵懂,“领导同志,还有什么问题吗?”
呵呵,问题这不是都让你解决了吗?
薛校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萧老师,你好好养伤,我会找人代课的。”
几个人又匆匆走了。
“冉冉,为什么要帮我?”他看着小姑娘,这一刻他的眼睛明亮极了,还布灵布灵闪着光。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想看到美好和尊严被碾落成泥而已。”
萧瑾然的眼神暗了暗,任由她放开他的手。
许冉冉想起早晨去供销社时,在路边看到的扫大街的人,一半光头一半留发,这是一件多么屈辱的事情。
记忆里奶奶给她讲过的事情,如今真实的展现在她面前。
她无法想象,如果萧瑾然被抓起来,也是这个样子,那他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吗?本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