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岁的许冉,在病床上不甘不愿的咽下最后一口气,外人眼中花团锦簇的富家千金,死时却无一亲人在身边。
她爱之如命的,那对八岁的双胞胎侄子,正开开心心的玩游戏。
所谓和她相亲相爱的龙凤胎兄长,两口子正在饭局上和众人谈笑风生,妙语连珠,诙谐幽默。
而她的父母,则开心的逗弄着她大哥大嫂的二胎女儿。
呵呵,这就是所谓的家人,在她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之后,被弃若敝履。
此刻她无比庆幸,前几日委托律师把她的全部身家一分为二,一半送去了养老院,一半送去了儿童福利院。
许冉默默的飘着,看着,身体轻盈的不得了,原来死后真的可以飘着走呢,怪不得都叫阿飘。
她继续飘着,看尽人间百态。
对着浩瀚的星空,她发誓一样的说出心愿,“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只善待自己,至于其他人,是死是活,是人是鬼,都TM与我无关。”
太憋屈了,乳腺癌患者许冉,公元2022年,卒。
她虚无缥缈的身体,像荧光一样,一点点闪亮,然后消失。
我是承上启下,穿越必备的分割线。
许冉冉睁开双眼,面无表情的盯着贴满报纸的顶棚,她的内芯,是叫做许冉的那个人。
许冉坐起来,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下炕把一个搪瓷杯拿起来,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缸凉水。
这艹蛋的人生啊,真的让她生无可恋。
她的确希望还有来生,但并不想穿到与她不相干的人身上。
这个许冉冉,是七零年初,下乡到辽省骆县凤镇共青村的知青,当时小姑娘才十六岁。
七七年高考的时候,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学,再后来嫁人生子,平平淡淡的人生,实在乏善可陈。
在脑海中完整的浏览完她的一生,许冉不明白,为何会重生在她身上,难道是因为名字相似?
更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般穿到原主身上,不是应该只有原主目前的记忆吗?
为什么她居然有原主一生的记忆?想的脑壳疼,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许冉决定不再想了,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台历,七二年五月一号。
也就是说,原主已经下乡两年了,她还得再熬五年,才可以参加高考返城,那时她都二十三了。
欲哭无泪啊,许冉长长的叹了口气。
是不是老天看她上一世过得太富裕,把她送来这个年代,她觉得只用一个字,就可以总结出这个时代的特色。
来,大家一起念:起一翁。
她自小便娇养长大,不知道这般艰苦的环境,她能否撑得住。
“冉冉,你怎么还不睡啊?”她旁边的一个女知青,叫做黄梅的,睡眼惺忪的起床,裹了大衣去外面上厕所。
“马上就睡了。”许冉被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软软糯糯的,柔的不像话。
许冉冉是沪市下乡知青,那边的小姑娘,一口吴侬软语,的确好听的很。
许冉是个爽利大气的北方美女,个子高挑,足有一米七二,身材热辣。
而这个许冉冉,好像只有一六二的身高,在她眼里,是个妥妥的小矮星人。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换一个人生,换一种活法,再活一世,她绝对不要再委屈自己。
从此之后,她就是许冉冉了。
许冉冉认命的爬上大通炕,准备睡觉。
两条长长的麻花辫比她先到炕沿。
她摸着头发,咦,原主这发质,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这个年代,能养出一头秀发委实不易。
不过这么长的头发,不觉得累赘么?
如果是她,可不会留这么长,洗起来麻烦,风干起来还慢,又没有吹风机,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不行,哪天得去理发馆,给它剪掉一部分。
黄梅携着一股寒气跑了进来,“外面要冷死了,冻骨头,这几天咋又开始冷了,冉冉睡了吗?”
“快睡了。”她笑嘻嘻的回答。
黄梅在她身边躺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说你这个小东西,天天下地也晒不黑,真是羡慕死个人的。”
许冉冉摸摸脸,其实皮肤还是有些粗糙,不晓得有什么好羡慕的。
“快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镇上买擦脸油吗?
早点起来,可以跟牛车走,就不用走路了,不然你又得喊累。”黄梅给她掖了掖被角,叮嘱道。
“好的,晚安。”许冉冉习惯的道声晚安。
黄梅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晚安。”
一边还在心里嘀咕,“这大城市来的小姑娘,就是洋气,还晚安呢。”
她打个哈欠,翻转身,很快睡着了。
许冉冉睁着两只毛嘟嘟的大眼,听着此起彼伏,时大时小的鼾声,毫无睡意。
她们这个屋子,不算太大,四个人勉勉强强挤得下,旁边屋里也有四个女知青,其中两个来自沪市。
许冉冉和她们的关系不好也不坏,唯一走得比较近的,就是睡在她旁边的黄梅。
这个来自齐市的姑娘,膀大腰圆的,很是护着许冉冉这个小妹妹,平时下地干活的时候,也对她多有照顾。
至于男知青,则有十一个,住在前院,更是挤得很。
还好有一个男知青,在共青农场做小学老师,直接住在学校里,不然的话,估计会更挤。
许冉冉梳理着原主的记忆,慢慢有了睡意,她捂住嘴唇,秀气的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好像有一件什么事情,是原主执意想记住的,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似睡非睡中,她蓦地张大眼睛,等等,那个住在学校的男知青,在原主的记忆中,他是自鲨的。
后来,一直很多年之后,原主才确定,那个男知青,应该是患了抑郁症。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他看起来对每个人都温和有礼,其实,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