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干心忧无比。
他渐渐沉默了,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力。
“这妖孽仗着陛下的宠信,祸乱宫闱,只要陛下在一天,这朝堂之上便无人是她的对手。”
“不如……不如……”比干跺了跺脚,似乎下了狠心。
“不如沈大夫逃吧,暂必锋芒,先暂时去往北崇或者东海,寻得闻太师或者黄将军才会有一线生机。”比干忍不住劝道。
沈大夫是殷商的希望,他不想这样的人被妖孽奸臣所陷害,就如同上次,妲己设下剜心的奸计,沈大夫为了保护自己大义赴死。
这次更加危险,崇侯虎,费仲尤浑,妲己,纣王,每个人都想要致其于死地,更不可能如同上次一般,会有仙人再次救得沈大夫的性命。
哪怕他真的将崇侯虎论罪,但这完全是与崇侯虎一换一的结局,唯有玉石俱焚。
他现在只能劝沈大夫要先考虑自身安危。
沈大夫没有回答,反而是看着比干反问道:
“你甘心吗?”
“老丞相你甘心看着那崇侯虎继续在北伯侯的地位上,残虐生民,继续欺辱百姓吗?”
“你甘心继续看着身后那些百姓露出绝望的眼神吗?”
比干没有回答,他在眼前的沈大夫眼中,看到了不甘,看到了为民请命的倔强。
眼中渐渐出现了动容。
而沈大夫还在继续,他每说出的一句话都是震耳欲聋,令人发愧。
“本官是殷商朝臣,司天台大夫,可我还是一名人族。”
“生而为人,但求不愧于心,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更要对得起世间殷勤期待的百姓。”
沈信的眼中似乎有些激动,何坚持,他指着远处,那露出期盼,那衣衫褴褛方的人们。
“这个不堪的世道,过于麻木,终究要有人站出来,去打破黑暗。”
“而我希望那个人是我,但又不是我!”
比干听着沈大夫的话,默默的站在原地,久久无言。
我即不能像贤者那样避世归隐,也不能像沈大夫那样以天下为己任。
归隐需要坚定的隔绝世间,做一名隐者,而要以天下为己任,更是需要坚定的勇气,以及勇往直前的信心。
我虽身为亚相,但却只能茫茫于天地之间。
比干不禁感慨道。
“若世人皆如此,又何愁人族不兴,又何惧那世间险恶,又何惧那漫天仙神。”
当黑暗降临,有人挺身而出,用自己的牺牲给世间带来正义,给天下带来光明。
给人族一个希望。
这样的人当值得敬仰!
“沈大夫当世间圣贤!”比干郑重道。
沉默中过了许久,马车旁的亲卫,望着那震撼不语的丞相,终于低声提醒道。
“丞相,沈大夫已经进城了。”
比干没有回答,而是在亲卫的注视下慢慢抬起头,站在马车旁。
望着眼前那雄伟壮阔,略显沧桑的城池。
而城池上方,赫然写着两个字。
“朝歌!”
……
朝歌的天,头一次这么的晴,日头已经高高挂起,晒的人无处躲避,更是刺得人眼睛有些发痛。
如今已经到了晌午。
关于沈大夫要于崇侯虎论罪的事情,皇城内始终没有一丝反应。
反倒是百姓们急切,翘首以盼。
这一天他们不知期盼了多久,也不知日思夜想了无数的昼夜。
但是他们从未想过能够实现,而且在他们心中或许也根本不可能实现。
崇侯虎位居诸侯,在普通人眼中仰望而不可及,哪怕被其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但又有谁敢去讨一个公道。
凭借他们这群普通的百姓,恐怕还没有近身,就被崇侯虎那凶狠的侍卫给乱棍打死。
没有任何的意外。
所有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但今日一切都似乎迎来了转机,沈大夫大破西岐十万大军,携大胜之威势,要为天下百姓,向崇侯虎讨一个公道。
他不仅回到了朝歌,而且还把崇侯虎那个恶贼押了回来,要论罪惩处。
这使得无数人在心中忍不住拍手叫好。
为之热血沸腾。
这一日,朝歌城外传来了隆隆的铁骑之声,百余名骑兵策马冲进了城门。
闯过外城,闯过闹市,闯过街区,最终所有人立马停在了午门之外。
皇城之上,
此刻的禁军紧张无比,眺望着前方整齐划一,来去如风的铁骑,手中紧紧握着长枪,各个额头带汗。
他们能清晰的感受道,这群人身上有着一种气质,这种气质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浑身更是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似那嗜血的猛兽,世间的霸主。
无论怎么看,这百名骑兵都是那百战精锐,真正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这身上的气势做不了假。
禁军们在这群百战精锐前流连了片刻,很快便将目光落到了领头的那名青年身上。
而为首的那名青年勒紧马匹,踏至城下。
衣袂随风而动,面容坚毅,眼中精光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