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方便了一下,回来后朱七牛也没顾着答题,慢悠悠吃完早饭,这才细细磨起了墨,继续打草稿。
等到下午,眼瞧着再有半日就要收卷,朱七牛顾不上再细斟酌,直接正式在答卷上书写起来。
——学生闻上古之时,天下大水,黎民蒙难,死伤者众多,幸有先贤大禹挺身而出,治理水患,解救黎民于倒悬。
大禹,即夏国第一位君主也,亦为我华夏始祖炎黄二帝之子孙,大明全体黎民百姓之先祖。
大禹虽然才博,却并非生而知之,正所谓,树高千尺有根,水流万里有源,其一身之才,皆为其父养成。是以,子不必不如父,父不必贤于子。
大禹之父,名鲧,炎黄二帝之子孙,尧舜二帝之宗亲也,颇具才能,因被帝尧任命治水,初时堆土成堤,效用非凡,后洪水愈大,堤坝冲毁,淹死百姓无数,帝尧乃下令处决。
此前,大禹已然跟随其父鲧治水多年,积累经验,方有‘堵不如疏’之妙策。
鲧其人,堆土成堤,护佑黎民。而数条堤坝相交者,乃为城也。
吕氏春秋.君守篇曰:奚仲作车,仓颉作书,后稷作稼,皋陶作刑,昆吾作陶,夏鲧作城,此六人者,所作当矣。
城,堆土而成也;池,凹中有水也;市,交易之所也。
城池,又作城市,一者立于边关,一者立于腹地,一者抵御外敌,一者安保民生,大同小异。
故城市城池首选地址,以防天灾,次建高墙,以防兵戈,城中储水,以防走火、敌军围城等变故。
城池者,有主将,有驻兵,事关行军打仗之事,学生年幼,并不知晓,不便多言,此书仅稍作叙述。
而城市者,地处腹地,阡陌交通,多百姓而少兵马,各行各业混杂其中,故首重治理,不治理则于国于民皆不利。
城市治理者,学生认为首要为官吏任命。
官吏仁德,实行仁政,与民休息,则民居有其所,食有其粮,寒有其衣,鳏寡孤独、废弃者,皆有所养。
蜀汉丞相诸葛亮有云:屋漏在下,止之在上,上漏不止,下不可居也。正是此理。
官吏仁德,若无要事,不必对百姓多加约束指点,百姓少有蠢笨之人,岂能不各行其道?官吏横加干涉,不懂装懂,反而事与愿违。
若百姓遭难,或有鳏寡孤独者,官府需登记在册,时时知悉,不可使一人失孤,不可使一人冻饿而死,不可使疾病蔓延,不可使心有冤屈。
此正合论语‘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之真义。
若要达成此等效用,还需任贤举能,去芜存菁。坏官,去;好官,留。
若遇天灾人祸,官员需上奏朝廷,请朝廷减免赋税,减轻百姓负担,以续未来之希望。
城市建设者,需有超前眼光,叶落而知秋,如府尹黄大人、同知万大人历时数月所改建之街道,青石铺路,内藏下水管道,则夏季之时可通水,不泥泞,整洁而美观,免去百姓许多烦恼。
学生不识忌讳,冒犯威严,不胜战栗陨越之至。
学生谨对。
……
简单归纳的话,朱七牛这篇策论的意思是城池也好,城市也好,打从最开始建成就是为了使用,所以实用性很重要。而要想管理好,需要有好官,好官则需要朝廷任贤举能,在治理上则要讲究方法,还要有长远眼光,不能想一出是一出,老百姓不是傻子,不需要过多干涉,他们自己就能把日子过好。
其实哪怕文章都写出来了,朱七牛本身也还不是太明白自己写的文章到底意味着什么,纯粹就是纸上谈兵,东拼西凑。
之所以这样,主要还是他读书多,像封神演义里武吉打死人,西伯侯姬昌却只画地为牢,便是‘仁德’的体现。朱七牛稍加归纳,感觉立刻就出来了,可个中深意,他却难以完全体会。
打个比方,一加一他知道等于二,一万加一万他也知道等于二万,可二个鸡蛋他见过,二万个鸡蛋就不行了,只知道很多很多,究竟有多少却没有具体印象。
像是这种大家都知道的道理,真要计较起来其实有些像废话,按理说没必要多说,可难道就因为道理都说烂了,所以就把道理当废话,谁都不说吗?
当然不行。
做不做是一回事儿,该说还是得说,这便是当官的奥秘之一。
若否,朝廷又该拿什么科举取士?
所以,朱七牛的文章从远古的鲧和大禹入手,扯来又扯去,属实没毛病。
像那些话本,无论多精彩多好看,真要总结的话,一句话就够了,又何必写几十万字甚至更多?可见写作绕老绕去,翻三番,抖三抖,都是必要的技巧。
朱七牛的答卷刚写完没一会儿,收卷的人便过来了,朱七牛也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考过,但还是麻溜的将卷子交了出去,没有像有些学子那样对卷子依依不舍。
交完卷,朱七牛跟着大部队离开了考场。
“七牛,你这次答得怎么样?策论题你应该不擅长吧?”齐德就在朱七牛后面走着,一出考场,立刻询问道。
朱七牛反问道:“啥叫策论题?”
“这个嘛……就是议论和提议政策的题目。”
朱七牛依旧迷糊得很:“啥叫政策?都有哪些政策?”
“这……。”
小胖走了过来:“行了,不讨论这个,好不容易考完,成绩好坏在交卷的时候就注定了,说多了也没用。表弟,你还回常家吗?或者跟我们回刘才那儿?”
朱七牛道:“我还是得回常家一趟,总不能不说一声就跑掉吧。”
“也好。我们几个商量过了,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就坐刘家的马车回溧水,到时候刘家的家丁会把第三场成绩写信告诉我们,你呢?”小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