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吵吵闹闹了一阵,这才开始说正事。
“朱七牛还小,要说他有什么心思,我是不信的。眼下就看山东是否真的有饥荒,以及溧水知县是否真的找过他。”马皇后道。
朱元璋抓起玉如意挠了挠背:“你接着说。”
“如果山东真的有饥荒,而那个溧水知县是真的,那事情反倒简单了,就是溧水知县不想承担那个老头饿死的责任,所以拉着朱七牛背书而已。反之,如果山东没有饥荒,而溧水知县也是假的,那这件事可就诡异多了,也许暗中之人的目标是朱七牛,也有可能是山东官员,甚至可能是皇帝你。”
“嗯,在理,还有吗?”
“当然还有。如果山东有饥荒,而那个知县是假的,那恐怕就是山东那边的官场出了问题,有人求告无门,所以才冒险找到了跟你相熟的朱七牛。如果山东无饥荒,而那个知县又是真的,那要么是他谎报灾情,故意坑人,要么就是他尸位素餐,听风就是雨,压根就没有做好地方长官的能力。”
朱元璋深以为然:“妹子你说的不错,大体上就是这四种可能了。至于那老头儿到底是不是饿死的,是不是有心人的安排,那得查过才知道。按照溧水车马行那个店家的话说,这个老头饿死有几天了,当时七牛还没回去溧水,之后他们家把那个金丝猴带回去了,马上知县就找上门来,这也太巧了,如果真是有人故意坑咱和他,那这个人的心思很是深沉啦。”
一个太监走了进来:“皇上,毛镶指挥使求见。”
“让他进来。”
“是。”
太监领命而去,很快将毛镶带了进来。
“见过皇上,皇后。”
“不必多礼,是事情有眉目了吗?”朱元璋摆了摆手,直接问道。
毛镶点了点头:“有三点基本确定了。”
“哦?说说看。”
“第一点,山东确实没有发生饥荒,臣麾下的那个千户也没有撒谎。”
朱元璋皱了皱眉:“你为何如此肯定?才过了几个时辰,都不够骑马跑到山东的,你能这么快得到消息?”
“臣特意派人找了几十个来自山东的官员、学生、商人、匠人等询问,他们都是近日来到京城的,其在山东时所待的又都不是一个地方,而是在山东的各个州府、县乡,他们都说山东平安无恙。因此臣有九成把握可以断定山东确实没有饥荒,除非有人能手眼通天到把整个山东出入的官员百姓都给变成统一论调。”
朱元璋这下彻底放心了:“此事你办的很好,但咱觉得你还是该派另一队锦衣卫秘密去山东看看。”
“正午被召见后,微臣就已经派出人了,要不了几天就会有消息传来。”
“很好,还有两点被确定的是?”
毛镶拿出了宋濂画的那幅图:“微臣特意去吏部问过了,见过新上任的溧水知县的官员都说这不是他,臣还找过一些他的同乡、同年官员,也都说不是他。”
朱元璋和马皇后对视了一眼,饥荒是假,知县也是假,看来暗中有人搞鬼无疑了。
“最后一点呢?”朱元璋追问道。
“最后一点就是那两个送信人,第一个送信人自己离开宫门后,微臣本以为他是畏罪潜逃,没想到很轻易就在一间酒楼找到他了。据微臣调查,此人本是个小客商,最近正好在溧水县做生意,有人偷偷往他的住处放了五两银子和那封信,让他来送信,他本就准备来一趟京城,也就顺路当了这个信使,送完信后心里一高兴,就去酒楼喝酒了。”
马皇后道:“既然不是畏罪潜逃,又家底清白,此人的嫌疑也就不大了。”
毛镶恭敬抱拳:“皇后娘娘言之有理,不过微臣还是对他用了刑罚,他的供词始终如一。”
朱元璋并不觉得这样残忍:“那此人就放了吧,此次让他无辜被牵连,记得赔他一笔钱,让他好好在家养伤。”
“是。”
“说说第二个送信人。”
“第二个送信人乃是溧水当地一个有名的画师的儿子,宋濂大人之前外出作画几日,就是与那个画师一起。这画师的儿子乃是秀才功名,这次送信也是顺带的,他主要是为了来京城求学,因他身上有功名,所以微臣没敢对他用刑。”
朱元璋赞赏一笑:“没用刑就对了,这些读书人嘴硬的跟石头似得,光靠刑罚是不管用的。行了,没他的事儿了,把他也给放了吧。”
“是。”
拿起茶壶喝了一口,朱元璋对马皇后道:“妹子,如今看来,咱们之前是想多了,但也想简单了,这幕后之人很会算计呀,一步一步把朱七牛坑的死死的,要不是宋濂老谋深算,又画下了那个人的画像,恐怕朱七牛被杀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就连咱也可能被蒙在鼓里。”
马皇后点点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溧水县饿死了人,知县难逃其责,那边还得继续调查,毛镶你多上点心。再就是这个冒充知县的人,毛镶你务必把他找到,就算他也没见过幕后之人,他假冒朝廷命官的罪总是跑不了的。”
“微臣遵命。”
毛镶躬身离开。
马皇后有些担心的问:“毛镶他能查清楚吗?”
朱元璋也不太确定:“如果这次幕后之人是咱,咱肯定不会亲自假扮溧水知县,因为假扮的知县要露面,露面就有可能暴露,而如果咱找个人代咱出手,时候到了,咱肯定要再来个杀人灭口,这样一来,谁都不会知道事情是咱做的。”
“啊?那不是永远找不到真凶了吗?”
朱元璋笑了笑,眼神中精光熠熠:“幕后之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光凭目前所知的事情,咱还推测不到,但不管他如何狡诈、谋算、掩藏、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