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
武英殿。
朱元璋、朱标、毛镶再次齐聚一堂。
“说说吧,查的怎么样了?”
放下手中奏折,朱元璋有些期待的询问着。
毛镶咧了咧大嘴,显得有些为难:“那个……回皇上的话,此事的查证结果有些荒唐。”
“哦?什么意思?”
“据锦衣卫在各地查探,并未发现与皇上所看的书稿一模一样的话本,倒是其它一些话本与其有相似之处,其中尤以罗贯中所写的《三国志通俗演义》最为接近,但相差也比较大,而给黄月英书稿的那个人,这个……。”
“说。”
“此人名叫朱七牛,溧水县大河村人,祖父朱象,二爷爷朱狮,大伯朱大虎,二伯朱二虎,三伯朱三虎,爹朱四虎,除朱狮以采药为生外,其它朱家男丁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其祖母与三位伯母也都是良善农家的女儿,家无余财,其长兄朱大牛今年九岁,另有四个哥哥和两个姐姐、一个妹妹,额……这个,整个朱家除了朱七牛外,其余人几乎目不识丁。”
朱元璋皱了皱眉:“等会儿,你说他的长兄今年九岁?那他几岁?”
“四岁。”
朱元璋气笑了:“你的意思是说,咱爱看的这个话本是四岁的朱七牛给黄月英的,而朱家上下除了他之外都不怎么认字,而朱家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都吃不上几次肉的农户?”
“是。”
“那就怪了,以朱家的底蕴,不存在有藏书的可能,朱七牛也就不存在抄书送给黄月英的可能,拿这书稿是哪儿来的?他自己写的?”
毛镶虽然没有抬头,却已经感觉到了朱元璋的怒火,他知道,自己这个问题若是没回答好,要命倒不至于,但挨揍是肯定的了,若是因此动摇了皇上的信任,将来自己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没怎么犹豫,毛镶便再次开口了:“更奇怪的是他虽然说是帮黄月英抄书,可多日来他都是在课堂之上抄书,而他因为学东西速度太快,他先生担心发生伤仲永之事,所以好些天没教他新的东西了,只是让他练字,他便拿抄书当练字了,但是……。”
朱元璋多少起了些兴趣:“一个四岁的孩子,居然让先生有些教无可教?他还能抄书挣钱,想来一般的字也是会写的,倒是个神童,但是什么?”
“但是他在课堂上抄书之时,从来就没把被抄的书拿出来过,换言之,要么他抄的书都是默写出来的,要么就是……。”
“要么这书压根是他写的?”
“皇上英明。”
朱元璋看向朱标:“标儿,你四岁时能自己写书吗?”
朱标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别说是自己写书了,儿臣那时候连很多启蒙读物都念不通顺。”
朱元璋点了点头:“不管这书是他自己写的,还是他看过之后默写出来的,这份记忆力和才智都远胜一般孩童。”
扫了眼跪在那里的毛镶,朱元璋哼了一声:“罢了,刨根问底也没什么意思,咱就不多追究了。毛镶,你这次的情报搜集叫咱十分失望,咱且给你记下,下次再犯,一起处置。”
既然是下次一起处置,那只要下次不犯,这件事指定就不了了之了,总好过这次就处罚。
毛镶大大松了口气:“谢皇上隆恩。”
“行了,滚下去吧。”
“是。”
毛镶走后,朱标问道:“父皇,您这几天可是一直对这书稿的作者十分感兴趣,怎么现在突然又不查了?”
朱元璋神秘一笑:“查?还有什么好查的?既然普天之下没有这本书,朱家也不可能收藏有这样一本书,那只能是朱七牛自己写的。”
“父皇这样说太武断了吧,就不能是朱七牛在别的什么地方看过,然后抄过来的?”
“标儿你太想当然了,咱以前就是种田的,了解那些农户,像大河村这样的村子,读书人少的跟金子似得,既然黄月英这个黄家大小姐都是从朱七牛那里讨书稿看,说明黄家也没有这本书,朱七牛上哪儿借看去?”
“他就不能是在村子的其它地方看的吗?”
“这就更不可能了,且不说没人会随便借书给他看,单是朱家人的出身,就注定了他们走不远,撑死了也就去过溧水县城而已,那地方若是有人写得出这样的书本,咱能不知道?除非是一个藏得很深的隐士看上了朱七牛,所以把这书给他看了,可这可能吗?生活不是话本,哪有那么多机遇、幸运,大部分人能庸庸碌碌活到老死,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朱标挠了挠头:“要是这么说的话,四岁的朱七牛能写出这样的书,不是更神奇更不可思议吗?父皇为什么不让毛镶继续查下去?”
朱元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双手往后面一背,睥睨天下的气势忽然迸发了出来:“朱七牛是否有这个才华,简单,看看他的科考成绩就知道了。至于咱为何不让毛镶查,是因为查不到的结果就像是没有砍下来的大刀,会让毛镶恐惧,从而不敢把事情透露出去,这样一来,就没人知道朱七牛的才华了,更可以避免李善长、胡惟庸这些人提前将朱七牛收做弟子。”
朱标恍然大悟:“所以父皇是想什么都不做,然后看看朱七牛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朱元璋走上前拍了拍朱标的肩膀:“标儿,你还是太嫩了些,想的简单了。”
“请父皇解惑。”
“第一,朱家就跟咱以前的家一样,家无余财,可能一场天灾下来,就要饿死几口人,这样的家庭,没法稳定供应朱七牛读书,如果咱们放任不管,朱七牛搞不好就埋没了。”
“第二,咱不让李善长、胡惟庸他们知道这个天才,不止是怕这么好的人才成了他们的人,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