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董卓终究没有实现除掉吕布的愿望。
过了几日,府中突然慌乱起来,继任的管家冲进流岚阁,大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太师被杀了!”
貂蝉正在我房中说话,大吃一惊站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管家喘着大气,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太清楚,只是有人从未央宫逃回来,说是吕布和王允等人……谋反,在掖门内杀了太师!”
貂蝉面色一变,低下了头,喃喃地说:“竟然这么快……”
我悠闲地看着窗外,瞟了她一眼。
“飘零姑娘,貂蝉姑娘,这……”管家无措地看着我们。
我淡淡地说:“没事的,你先下去吧。有貂蝉在这里,你们不会有事的。”
管家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脸色苍白。低声应了一声“是”,仓皇去了。
貂蝉狐疑地看着我,半晌,突然一震。
“难……难道……你早就知道?!”
我笑了笑,说:“何必如此惊讶,你们一开始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吗?”
貂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动弹。
“我该不该庆幸呢?吕布舍弃了你。”她神色怪异地说。
我哂笑了一下:“不必紧张,我以前既没有说破,以后也不会。”
她有些讪然地别开头:“即便是你说破又如何?如今大仇得报,我也可以含笑九泉了,何惧生死?”
我笑了笑:“是么?”
晚饭时分,吕布果然来了,却没有先去貂蝉的院子,直奔流岚阁而来。
“飘零,我来接你了!”他欣喜地叫着,冲进我的屋子。
却在看到我的一瞬间怯步。
我正拎着小壶,斟满一杯茶水。
“将军来了?”我微微笑着,奉上茶杯,“将军请。”
吕布面带喜色,大步走过来,接过茶水一饮而尽,顺手将杯子放回桌面,搂着我。
“飘零,我来接你了,从今往后,我们再不分开。”
我笑着。
“将军,飘零有一个请求,将军能答允吗?”
他听出来我对他的称呼,脸色阴沉下来,问:“什么请求?”
“我要离开长安。”
我淡然,却坚定地说。
他双手的力度突然大得出奇,捏得我生疼。
“难道……难道你还不肯原谅我吗?我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我杀了董卓,你上回问我什么时候来接你,我现在来了,你却又要离开我?!”
“将军,你我既已无缘,又何必强求?不如让我走吧。”我低下头,不愿看见他的表情。
“无缘?谁说我们无缘?从第一眼相见,我便爱上了你,你不也爱我吗?只怪我自己不知珍惜,如今我已知道错了,难道就不能给我次机会,让我补偿你吗?”
情爱既已破灭,又如何能补偿?
我很想这么跟他说,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将军,飘零已经不爱将军了,将军就放了飘零吧!就当时飘零变了心。”
“难道……你爱上了董卓?”他突然厉声问道,充满了嫉妒。
我猛地抬头,看着他。
“不……是我错了,我不该胡乱猜测,你别生气。”看到我的眼神,他慌了,急忙把我揽进怀中,陪着不是。
熟悉的怀抱,听着熟悉的心跳,心跳不禁有些紊乱,但随即,刺痛着,浓郁的痛苦和悲伤几乎将我淹没。
“留下来,陪在我身边,好么?”他轻轻地问,近乎祈求。
我不语。
良久。
“……我不管,下月初十是个好日子,婚礼的一切我都打点妥当了,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那天,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他看着我,强横地说。
“你真的……不愿留在他身边?”
我看着她,不由有些好笑。
吕布病急乱投医了吗?竟然让她来当说客。
“你当真愿意让我加入?”我注视着她。
“说真的,我心里很乱。”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他心中的地位,甚至在我之上,他杀董卓,就算说是为了你也不为过,我纵然不甘心,又能如何?况且以他的身份地位,像他那么出色的男人,不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这我早有体悟,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我不作声。
她看了看我的脸色,又道:“你也不必担心过往的事,他既肯于你明媒正娶,就不会在意你曾经跟过别的男人。”
我冷笑,难道要我感激他的宽宏大量吗?
“我曾经答应过他一次,那时他也是要娶我,我不在乎他已经有了妻子,只要能跟在他身边就很知足,谁知没过两天,他就将我送给了董卓。”我靠在椅子上,长长嘘了口气,“所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你自己都不尊重自己时,谁又会在乎你?如果不是我爱他爱得失去了自我,又怎会任由他将我送给别人?后来的悲惨是我咎由自取,我并不怪他,或者说,我已经想开了,不再怨恨任何人,但我决定对自己好一些,不要再去卑颜屈膝,不要再去委屈自己,爱我的人就要全心爱我,强求得来的爱,分享别人的爱,我,不要再来一遍。”
貂蝉愣愣地看着我,从我口中说出的,是她从未听过的放肆之言。
自古以来以夫为天,哪里由得我大放厥言?她并不是我,不会明白的,但我知道,有一个人,他会明白!
吕布掀开帘子,走进来。
“你……真的这么决定了?”
他看着我,脸色苍白,眼神让人心痛。
虽然痛,我却不能回避,直直地回视着他。
“我……决定了。”
“没有一点余地?”
我低下头,以沉默代替回答。
他走到我面前,轻轻抬起我的头,凝视着我。
泪滴下,他吻住我,我尝到了苦涩的咸味,良久,唇分。
将我抱进怀中,仿佛抱着最珍爱的珍宝,他颤抖着双手,颤抖着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