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像触电一样,猛地将手抽出。
“飘零……”他惊讶地看着我,带着不解和疑问。
我看着他,眼中深藏的是悲伤和怨怼。
他一震:“你……还在怨我吗?”
我没有说话,转过头去,只见那边如狼似虎的士兵已经将破口大骂、拼命挣扎的张温捆了起来。
心头不自觉想到了张苑,现在他的后台倒了,他呢?该怎么办?
吕布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此时董卓已经回过身来,只好悻悻然退下。董卓一瞟眼看到他,狠戾的神色一闪而过。
坐回了座位,他余怒未消,强笑着说:“今次我去郿坞,长安的事情就请司徒大人多多担待了。拱卫方面,有奉先在,我也放心。飘零啊,你身子还没恢复,就留在这里吧。”
没想到他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我,我不由一愣。
本来就没说过让我跟去的啊!
猛地看到一旁的吕布,我一下子明白了。
原来他竟然还未放弃对他的试探!
我没有去细看吕布脸上的表情,只是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是。”
如果他够聪明就不要在董卓面前露出任何异象。
董卓终于登车去了,留下恐怖的一幕在众人心中,更加深对他的畏惧。
我径自登上马车,回转太师府,吕布忙着大批朝廷官员的安全离去,无暇顾及我,只是远远看着我,直到我隐入车中。
终于隔绝了那炽热的眼神,我不由松了口气。
他怎能,在那样的遗弃后,还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扭头看着车窗外,繁华的长安街景,热闹的人群,心里却是无比的凄清。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滑落脸颊。
回到流岚阁,小暑迎了上来,帮我除下外衣,欲言又止。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我问。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姑娘,听说……张温大人被抓起来了是么?”
我一愣,消息传得倒是挺快。
“嗯。”
“那……会不会牵连到其他人呢?”
我看着她,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多半……是要的吧。”我揣度着,“董卓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发起狠来……”
我摇了摇头。
她倒抽了口冷气。
“那张苑公子……姑娘,你不会见死不救吧?”她看着我。
我心里一震,故作淡然道:“他不过是一个恩客,我为何要冒险救他?”
她直直看着我:“因为姑娘你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她说得肯定,我却只有苦笑。
就算有救他之心,我能怎么做呢?我所认识的,能有办法的人,董卓还未掉进我的温柔乡,以吕布对张苑的嫌隙,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万幸,怎么可能救他?而且如果我出面,张苑绝对会死得更快!
有些烦躁地在房中踱步。实话说,张苑其实并没有怎么伤害我,反而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他只不过被我利用而已,对他,我是有一份歉疚的。如今他家逢巨变,要我冷眼旁观,我确实做不到。
可是该怎么办呢?
“张公子……现在还在长安吗?”我问。
小暑摇了摇头:“年前就听说,他从军去了,如今好像也已经升作副将了。”
我不由得一阵愧疚。
自从跟了吕布,我心里眼里全都是他,旁人都不往心里去了,哪里还有功夫留意他人的去向?反倒是雁儿她们,把这些时时留意着,让我自惭形秽。
但既然他不在长安……
我想了想,对雁儿说道:“你出去找一下艳娘,请她想办法通知张苑,长安有变,能有多远走多远吧,千万不要回来!”
如今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小暑吃了一惊,看着我:“姑娘不打算救张大人么?”
我苦笑:“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救?”
她沉默了,形势比人强,很多事情我们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小暑出门去了,去找经营着春月楼的艳娘。这时却有人来报,吕布要见我。
我的心往下沉,他来干什么?
见还是不见?见,恐落入董卓的陷阱,况且貂蝉的角色不应由我来演;不见,未免有欲盖弥彰之嫌,对我日后的计划恐有所妨碍。
思忖再三,权衡利弊,我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说道:“请他进来吧。”
话音未落,吕布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原本阴沉的面色因为这句话而一瞬间雨过天晴,喜道:“飘零,我还以为你不愿见我了。”
再多的心里建设也没用,见到他的一霎那,苦辣酸甜,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飘零,你还好吗?”他趋前。
我别过头去,黑发飘扬间,额头一道狰狞的伤疤显现出来。
那是我撞墙自尽后留下的伤痕,董卓虽然命人为我治疗,但伤疤这种东西不是一天两天能消除掉的,至今仍然清晰可见,只好用刘海遮住,只有在发丝飘扬时才能得见。
他脸色一变,冲上前来,想要看清我额头上的伤。
“你的伤……”
“别碰我!”我尖叫着,躲开他的手。他身形一滞,脸色变得苍白。
“飘零,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的?”
我冷笑:“你还在乎我吗?不快回去陪你的蝉儿,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飘零……”我的态度伤了他,“我不是……我说过,会来接你的。”
“接我?什么时候?”我尖锐地问,“现在吗?”
“这……”他犹豫了。
我笑了起来,却比哭还凄凉:“够了,你走吧。不要来假情假意甜言蜜语,我已经为你付出了太多,求求你,你若真的曾经在乎过我,就不要再折磨我了!”
他颤抖着嘴唇,问:“你……在这里……真的如此痛苦么?”
我凄然一笑,泪水却滑下眼眶:“你永远想象不到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在他手里,我便是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