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收好那一纸字据,老鸨说道:“还有一件事,你对外可是我春月楼的姑娘。如果被人知道了你的情形,人人都跟你一样不肯签卖身契,我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我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她满意地笑了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无奈和悲哀,说道:“你刚刚入这个门,很多事情都还不懂,就让小暑跟着你吧。还有,我叫艳娘,在外人面前你叫我嬷嬷,私下里,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我叉点了点头。
“你的名字是什么?干我们这行的,不必用真名,反正也没人在乎。你打算用什么名字?“她又问。
我的心头浮起苦涩的感觉,轻轻地说:“我叫苏晚晚,以后……以后就叫我飘零好了。”
我细细涂上胭脂,雁儿用金钗将我的头发挽成一个髻,便算是妆成了。并没有太多的修饰,淡雅的风格迥异于时下一般的烟花女子,正如我的的行事风格,在洛阳掀起了一股热潮。
“下海”已经四个月了,我成功在这四个月中营造了一个红颜神话。
绝色的烟花女子,文采翩翩,出污泥而不染,美丽的容貌和如泉的文思令无数风流才子折腰,虽然对美色垂涎欲滴,却因为无法对出令美人满意的诗句而无人得以亲近芳泽,但也由此,引得更多的人绞尽脑汁,一时问,洛阳文人仕子无不趋之若骛。
这便是我现在的情况。
四个月来,我名义上打开门做生意,每人十两银子的费用在洛阳的富户官宦中并不是什么很大不了的数目,因此掏钱的人不少。然而我剽窃“后人”所得来的诗句却成为了实际上的门槛,有了千古吟唱的绝句,时下之人所对的那些半通不通的狗屁东西自然无法通过考验,就算真的偶有佳句,如果我不愿意,拿出早己准备好的答案便能让人心服口服,谁能勉强我接客?因此四个月了,我实际上还没有做过一单生意。
但这样的日子想必是不长久的。洛阳乃是东汉的首都,权贵之人比比皆是,我一个卑贱的妓女,能够矜持到几时?如果不找一个强有力的后台,我绝对会沦为那些王公贵族们的玩物。而且眼看半年时间已近,我虽然赚进大把大把的银子,却离两万两的目标相差甚远,男人虽然贱却并不笨,没有男人会在没吃到甜头的情况下甘心做个冤大头。
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离真正出卖身体的一刻不会太远了。近日随着我的名声大噪,来到春月楼指名见我的人身份越来越高,也越来越难以掌控。跟那些故作清高的文人士子不同,这些人个个骄横跋扈,现在因为新鲜,还愿意遵守这对局的规则,一旦厌烦了,发了横心要得到我,小小的春月楼绝对挡不住他们。
与其成为他们共同的玩物,不如成为一个人的私宠。我势必要献出肉体,但对象必须有能镇住其他人的身份,可惜这样的人至今尚未出现,我不禁有些焦急。
小暑看了看我,轻声问道:“姑娘,为何吸气呢?有什么心事么?可以跟我说说吗?”
心事?我的心事可多了。我苦笑了一下。
“小暑,你说,我的第一个客人会在什么时候来?”
小暑自然知道我所指的“第一个客人”是什么意思,不由吸了口气说道:“姑娘,这便是命。进了这个门,便是避无可避的事情。”
我不由笑了起来,说道:“才说我叹气,你不也一样吗?放心吧,既然选了这一行,我便知道会是怎样的结局,只不过,这对客人的选择,我们可得留心不是么?”
小暑心领神会,微微一笑叹服道:“那是自然。我八岁来到春月楼,还没见过姑娘这么高的手段,赚了那么多银子,那些人却连姑娘的手都没碰到一下。以姑娘这般的聪慧,凡夫俗子又哪里配得上?”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到门外艳娘的声音传来:“没错,是要好好选择一下客人,就算是妓女,也不是接客接得越多就能挣得越多的,确实要有头脑。”
她推开门走进来,我笑着看了看她,没有说话。想来这个世间,最了解我的人就是她了吧?我们俩的关系真的很奇怪,一方面,她了解我的想法一如我了解她,一般来说这已经足以构成成为朋友的条件,但另一方面,我们却紧守着各自的利益所在而保持着纯粹的合作、或者说是利用的关系。
“现在你的机会来了,快出去见客吧。”她隐晦地说着,我不由心中一动。在小暑的陪伴下走出房门,我现在住在春月楼后院的“临溪阁”里。
“临溪阁”是后院的一个独立小楼,我来了之后才取了这么个名字,原本这里并不是妓院做生意的地方。不知艳娘从哪里来的对我的信心,加上我这种赚钱手段的需要,她便把我安排到了这栋小楼,以显特立独行,隐晦点明我的与众不同,有意无意抬高了我的身价。不过由于我的有心规避,这里至今还没有男人留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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