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水磨功夫一会儿,大厨房那头来人传,晚膳好了。
老夫人身子骨一般,歇下的早,晚膳也吃的早。今日为了庆祝唐婉悠归家,已然是比往常要晚一些了。
唐老夫人牵着唐婉悠去正厅,到了正厅的时候还亲热的拉着唐婉悠,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陪自己一道用膳。
众人纷纷落座,洛诗柔也道:“无碍,你便陪着祖母坐便是。”
唐婉悠受宠若惊般的在老夫人身边的位置坐下,余光瞥见唐可人眼底看笑话似的神态。
唐可人觉得终于到了她能够出口郁气的时候。
唐婉悠这些年都在乡下长大,琴棋书画不提,怕是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差不多,只会乡下丫头那粗俗的一套。
稍后还不知道要怎么丢脸!
唐婉悠哪里不知道唐可人的算盘。
她怎么会让唐可人如愿?
她装作瞥着其他人的模样,手中动作慢一步,竟然仪态很像是那么个样子,全然没有露丑。唐可人心中不满的同时,忽然听闻唐婉悠问道:“家中姨娘是与大家一同坐下用膳吗?”
唐婉悠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看着单纯又茫然,好奇的望着白姨娘。
而唐可人在听见她这话的瞬间,便觉得一股火从脚烧到头,让她觉得无地自容,仿佛忽然之间便被唐婉悠活生生压了一头,被她踩在脚底一般!
唐婉悠这贱人!
分明刚回来,便开始摆她嫡女的架子了吗!?
既然什么规矩都不懂,为何不懂得闭嘴不言!?偏偏要这样多话!
唐可人简直恨得能将手中的筷子撅断!
白姨娘也被唐婉悠的话,问的尴尬至极。
按照规矩,姨娘当然是不能上正桌吃饭的。
可唐婉悠回来之前,白姨娘与老夫人有亲故,在老夫人面前颇为受宠,洛诗柔与唐正天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时候唐婉悠问了出来,白姨娘再坐着便不合适,唯有尴尬至极的站起身:“大小姐所说甚是。”
她一边说着,挤开侧旁的丫头,俯身为唐正天布菜。
心中也是对唐婉悠的多话十分恼怒!
偏生她面上不能露丁点,要知道唐婉悠可是刚从外头接回来,整个唐家上下眼下都觉得欠唐婉悠的,拿她当个金疙瘩似的宠着。
白姨娘忍得下这口气,另一人却忍不了。
唐可人一母同胞的双生弟弟唐胜齐瞧着自家姨娘坐的好端端的,眼下忽然要起身,竟然与那些丫鬟下人们一般,要去给他爹布菜。
而那个刚归家的姐姐却好端端坐着。
唐胜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
他瞪着眼问:“姨娘为何不能坐下吃饭?大姐姐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在你归家之前,我姨娘惯来都是坐着与大家一同吃饭,怎么你刚一归家便有问题?难不成大姐姐是一回到唐家,就打算将我姨娘赶走不成?”
唐胜齐打小就是被白姨娘娇惯着长大的,养出了一副跋扈的脾气。
平常不显现,这会儿到了让他不满意,不顺他心的时候,他便压不住脾气了。
他对着唐婉悠横眉冷对,一副斥责的模样,语气咄咄逼人。
不提唐启云三兄弟如何,单单是唐正天便怒火中烧!
他将双箸拍在桌上,怒斥道:“这便是你与嫡长姐说话的态度!?往日里真是太过纵容你,竟将你惯的如此无法无天,目无尊卑规矩起来!”
唐胜齐还从未见到父亲对他发过这样大的火,瞪着眼睛噤声,一时半刻不敢说话。
偏偏这时候,唐婉悠着急的拉住了唐正天的手,垂下头一副忍着委屈劝阻的模样:“父亲,您别生气了,您不必如此。是我方才没有多想,有所失言。白姨娘是四弟的生母,四弟维护白姨娘也是情理之中,父亲莫要为了女儿与四弟置气。”
这话里里外外字字句句都是在为唐胜齐说话,可唐胜齐却是越听越一肚子火!
他总觉得唐婉悠话里意思不对劲,偏偏一时片刻找不出破绽来。
她确确实实是在为自己说话,若是此刻自己再呛声,父亲怕是会更加恼怒。
唐正天闻声,却觉得心疼极了!
他的女儿在外受了这样多年的苦,一回家竟然还能被庶弟大呼小叫的训斥,成何体统?
唐胜齐说小了是被惯坏,宠的没大没小。
往大了说,便是眼里根本没有他这个父亲,才能在他带着他嫡长姐归家的第一日,便胆敢如此呛声!
唐正天尚且如此,洛诗柔与几位嫡亲的兄长更是不必提,对唐婉悠纷纷目露心疼之色。
洛诗柔急急忙忙道:“婉悠,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方才有何处失言的地方?法理规矩都是如此,没有姨娘与正经主子一桌用饭的道理,你不过是看着疑惑,寻常一问罢了,哪里是你的错处?好了婉悠,莫要往心里去。”
唐启云兄弟三人也忙不迭应声:“母亲说的是,向来没有姨娘上桌的道理。父亲生气也并非是因你。四弟,你未免太不懂事了些!”
生怕唐婉悠刚回来就受了委屈。
他们一字一句,像是活生生扇在白姨娘脸上的巴掌,也是扇在唐可人与唐胜齐姐弟脸上的巴掌,让他们三人脸色一变在变。
白姨娘与唐可人还能忍耐,唐胜齐却是越想越怒火中烧,张口便要问:“她说的……”
他刚张嘴,字还未能吐出几个,唐正天已然沉了脸,再度呵斥道:“若是你今日不想吃饭,便立刻滚回你的院子里去温书做功课!莫要在这里碍人眼!”
唐胜齐脸色红红白白,变来变去,一副恨不得能够当场与唐正天吵起来的模样。
他在唐家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
他虽说是庶出,但却是家里最小的儿子。
上头三个哥哥比他大几岁也都很懂事,向来用不着家里人操心,唯独他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