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房子,我是专业的。
这号逼人我见得多了。
其实就是他刚跟我们签完合同,转头有人出了高价,立马想要骑墙。
但是碰到这种人也没辙,他肯定是算好了账头儿,知道就算赔偿我们违约金,他也稳赚。
我后来出去买烟的时候找左邻右舍打听过,以前我以为这人是欠了赌债什么的,没想到,这人有工作,还是个导演,这两年影视行业不济,有时候签了项目,觉得马上能回来钱,就借了网贷超前消费,结果还不上了,这才嚷嚷着卖房子填窟窿。
房子是谁买的,我和李天地心里有数儿。
蒋叔儿啊蒋叔儿,之前一直不肯出手,看着我和李天地来了一次,他就出手了,那这必有缘故呗。
男的倒也大方,说是现场就给我们转账。
一听这个,我心里更肯定了,蒋叔儿比我们着急,肯定是还没把事儿说成,就给了现钱,男人现在手里有两个人买房的现钱,我看着都羡慕,他肯定想不到这两批人都这么上赶着抢他的破房子是为什么。
李天地手机“叮咚”的到账款都响了,我们也没什么可掰扯的。
临走前,李天地就问了一句话。
“你上二楼了吧?我们留下的东西还在么?”
“坟包啊?”这人说话挺损,“给你留着呢。”
我以为李天地要把那个坟包给弄走,但也没有。
从这男人家出来之后,我俩又去了上次那个商店。
这会儿天还不算太晚,门口的塑料桌子没收,李天地照例又是两瓶啤酒,我也来了一瓶,俩人一边喝着,一边打量着不远处的房子。
男人刚才收完了钱,回了房子,就再没出来过。
我有点儿替他捏把汗,你可知你是和什么玩意儿共处一室?
李天地眯着眼睛,半天都没说话。
绷了好长时间,老板出来擦了好几次桌子,那意思是想收摊。
我把最后半瓶啤酒干了,放下瓶子,推了推李天地。
“怎么着?造神啊,还造么?”
“造。”
李天地始终盯着那套房子。
坟包还在里面,李天地赌蒋叔儿还没开始动手。
其实,我能隐隐感觉到李天地有点儿执念。
他还算是个人。
我们造凶宅,只是用亡魂,孤魂野鬼,现成的。
蒋叔儿用的是活人。
我们的效果虽然不如他的好,但是,好歹不用杀人。
假如,按照李天地的设想,我们抢先用更厉害的东西把宅子给占了,蒋叔儿没办法再下手,能救不少人。
我因为他的想法,由衷地感觉李天地人不错。
对别人的时候,对我,呵呵。
反正时间不多。
我问李天地,“那,那个男人还在房子里,怎么办?”
李天地也是一脸愁容,“是啊,怎么办呢?”
他说完,拿眼瞟向我,有点儿求救的意思。
我咬着牙沉吟片刻。
“先把他绑起来,事儿办完了……”
“黎河,”李天地憋着笑,“你手比我还黑!”
他说完就走,我才明白这货又在耍我。
我心说特么我也不知道你造神的时候都有什么要求,特么是你跟我求救的!
“上房顶,反正坟还在里面,效果一样。”
这会儿我看李天地脸色正经多了,知道他是要开工干活儿了。
不过,上房顶啊。
我没上过。
小时候努力学过爬树,结果摔得满脸血,上树没学会。
我看着李天地,眼看他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心说你能行?
只见李天地得意的摇头晃脑。
“上房顶呗,很难么?”
我正以为他要给我施展什么奇迹,谁知这哥们儿掏出钥匙开了后门。
后门和前门中间隔着一个厨房,那导演正在前面抱着iPad看电影,眼睛都快钻进去了,我和李天地蹑手蹑脚上了二楼,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坟包还在,地上鸡飞狗跳一片狼藉和我那天走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连地上的鞭炮渣子都没动。
李天地说造神的时间比较长,闹腾的动静也大,不然的话,在这儿就动手了,害怕导演中途过来打断,还是到楼上再动手。
不过上来这一趟,倒是正好顺手把牌位拿走了,李天地还抓了把土。
我们俩从二楼找了个窗户,李天地第一个出去,踩着窗台,正好上面的屋檐矮,两只手抓着屋檐猛地一使劲儿,脚已经上了窗户上沿,再一借力,我已经听到房顶的声音。
我承认……我废柴。
李天地把东西接走之后,我试了几次,实在是上不去,敲敲瓦片,这哥们儿伸出手,我这才发现李天地是真瘦,还有点儿虚,还没把我拽上去,好悬他自己差点儿摔下来。
屁滚尿流地上了房顶,我俩喘着粗气,这回谁也别笑话谁,也是彼此彼此。
稍微把气儿喘匀,低头看了眼街上的人没了,李天地动手忙活,我打下手。
他从老德那儿走的时候,还顺手揣了点儿乱七八糟的东西——鸡贼如他,是付完了钱,顺手拿的,非说是人家送给他的。
这会儿,李天地已经把牌位支棱起来了,后面是一把土堆成的mini坟包。
他在前面画了个圈儿,开始在里面烧纸。
我看李天地放进去的黄纸不多,松了口气,心说虽然房顶上看不见,但你也别闹太大动静,让人远远一看这房顶上着了,到时候那个什么蒋叔儿没来,消防先来把我俩抓走了。
纸烧起来,李天地就不动了,抱着膝盖坐在对面,还伸手烤火,一脸惬意的样子。
“这是干嘛呢?”
李天地仰着脸笑着看我,火光是从下面往上照,显得他那张脸有点儿阴森,再配上那笑容,尤其是他说的话。
“等鬼。”
绝了。
李天地说,要先看看占了这坟包的东西到底凶不凶。
他一边等,一边几张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