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一响，似乎是什么东西倒下了，动静不大，但是吸引了褚禾的注意。
我越来越意识到，这货不是个尸体。
和刚才庄宁控制他不一样，刚才他只是机械地跟着我们往前走，但自己并没有意识——当然了，我心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更鬼魅的想法。
可能是他装的。
想起来就后怕了。
正当我这么想着，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炸响！
这动静很大，刚一响起来，褚禾的身子就往外撤。
是撤。
他没转身，两只脚是倒着往后面走的，越走越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人坐在地上，但是马上又站了起来，我看着他手都没撑地，是膝盖先往上顶，硬生生将整个身子带起来的。
与此同时，外面就亮起了手电光，很快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一个老头儿挥着手电急匆匆地跑过来，我透过已经没有玻璃的窗户，还看到那老头儿和褚禾打了个照面，看着褚禾撒腿就跑，老头儿想追来着。
“这儿！”
我旁边响起了拉风箱一样的声音，是李天地，我想去看他，脑袋转不过去。
外面的老头儿听到他的声音，连忙冲了进来，一看到我们几个这架势，手里的手电筒差点儿没掉在地上。
“我我，”老头儿声音哆嗦，就开始掏手机，“你们等着……”
看这架势是要报警。
我特么心里就慌了，这要是报警，怎么也说不清楚了。
“我兜里有钱。”
李天地勉强从牙缝儿里挤出来这么个字儿，我就看到老头儿的动作停了，一下就明白了李天地的意思。
“等会儿，我放你们下来啊！”
门口有个凳子，老头儿去抓了凳子，第一个冲着李天地就去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下去的，反正感觉老头儿刚碰到他，李天地突然浑身一软就摔在地上。
他是脸着地的，屁股撅着，上半身斜着，两个肩膀撑着地，感觉半天才扭着屁股，算是还阳了。
我看他这个德行也不是一次两次，感觉都习惯了。
好在，人落地之后，李天地算是稍微好了一点儿，爬起来从腰包里掏出一把钱塞给老头儿。
“真不用报警？你们这是得罪了什么人？”老头儿一边点钱，一边还问着，“欠人钱了？”
八成老头儿看我们这架势，也就能想到是招惹了黑社会了，李天地没跟他多废话，做了个拱手作揖的手势，老头儿犹豫一下，抄起手电要走，李天地指了下他的手电，又掏出两张钞票，老头儿把手电递给他就走了。
等老头儿走远了，李天地转过头来，拽着凳子爬上来，手电筒照着我的手。
我心说都这会儿了就别做学术研究了，先把我放下来再说好么？我特么都快疼麻了！
可李天地偏偏就是没这么善解人意，用手电光照着我的手，端详了半天。
过了半晌，他才从凳子上下去，从包里翻出来个玻璃小瓶子，在手里倒了点儿东西，我看油乎乎的，心说该不会又是尸油吧？
他把两只手搓了半天，才重新爬了上来，两只手在我的手上捂了一会儿，起初我的手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突然一下就感觉热，好像被火烤着一样。
两只手突然就有了知觉。
“别松手——”
我发现特么李天地总能恰到好处地慢半拍，他这么喊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摔在地上，姿势比他雅观不了多少，李天地跳下来，在我的后脑勺上使劲儿拍了几下，我这才算是能动了。
最后一个是庄宁，我发现李天地不是不会善解人意，只是觉得没必要这么对我，他对庄宁就温柔多了，还知道喊我在下面接着点儿。
她的情况不太好，我们把她放下来，李天地跟对付我一样，在她后脑勺也拍了几把，庄宁没有反应，还是软的。
这会儿总算是活过来了，李天地掏出烟，我刚想去接，见他点燃之后，在房间四个角上都放了四根，这才递给我一根，我们俩长一口短一口地抽了起来。
“说说呗，”我舔着嘴唇，忘了多久没喝水，这会儿干得嗓子都快裂了，“怎么回事儿？还是先撤？”
我不知道褚禾什么时候会回来。
李天地摇头，环顾着整个房间，“进都进来了。”
他是这个时候给我解释了一下“眼”的概念，过程中，他一直在处理我的手指头。
李天地居然从包里面掏出了一包蜡烛，还是生日蜡烛，不知道是谁吃生日蛋糕的时候让他给顺回来的，还写着数字，看起来很喜庆。
李天地先是用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小瓶子——确认无误，的确是尸油了。
他先把蜡烛给涂了一遍尸油，然后点燃了，对着我的手指头开始烤。
刚才手指的疼痛还让我心有余悸，这会儿下意识要躲，李天地也没工夫跟我废话，发了狠劲儿，一只脚踩在我的手腕上，另一只手掰着我的手。
“你特么刚才……”
我想说，你刚才要是有这狠劲儿，我们还至于成这样？但是说了一下，发现人就跟喝多了一样，嘴发瓢，舌头不听使唤。
李天地想到了我要说什么。
“我故意的。”
他一边解释，一边拿蜡烛对着我的手指头烤。
蜡烛的火苗烤的是我的指肚儿，这会儿已经顾不上什么疼不疼的了，被蜡烛的光一照，我才发现我的指甲上都是黑色的东西。
这东西是会流动的，就像是在水里面滴了一滴墨汁。
随着火在下面烤，指甲里黑色的东西变得越来越淡，同时，这东西好像是从我的指肚里面流出去了，落在蜡烛的火焰上，烧得噼里啪啦的，发出了一股恶臭。
“这是阴气。”
我算是长见识了，李天地他们这一门真接地气，鬼可以磨成末，化成灰，阴气还能烤出水儿来。
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