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不停地总结经验嘛，这是我刚总结的经验，抬尸体的时候，最好不要抬脚。
抬脚的话，尸体的头在前面，你猜不准他什么时候突然看你。
不过，抬头的话，突然扭过头来看你也挺吓人。
当然，不抬尸体是最好。
褚禾这一下动得毫无预兆。
当时李天地让我感觉一下我能感受到什么，我就使劲儿感受。
于是，我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了褚禾的眼睛正在看着我。
我特么不知道李天地是怎么回事儿，他是没感觉到吗？这会儿褚禾的脑袋明显都抬起来了，微微倾斜一些，有这个倾斜的角度，他的眼睛里开始渗血，顺着眼角内侧缓缓流下来，随着眼珠儿转啊转的，整个眼球里都是血。他、
我这会儿就听到了褚禾的声音。
说来奇怪。
昨天晚上，褚禾的声音一直在我脑袋里不停地喊，包括帮李天地进去处理那个宅子的时候，放鞭炮的声音那么大，都没盖过他喊我的声音。
喊着喊着都特么喊成背景音了。
好像是直到我们发现纸篓里那几块咬魂的碎片时，我印象中，他的声音大概是在那个时候消失了的。
这会儿，又特么响起来了。
“黎河黎河，”这声音还有点儿俏皮，就像上课的时候同桌突然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推着你的胳膊喊你似的，可后面的话一点儿都不俏皮，“你得死啊，黎河，你得死！”
我去你妈的，老子抬着你，你还跟我说这个！
正在这个时候，前面的李天地也说话了，他说了什么，我几乎没听见，不是听不见，当时正生气，没往心里去，我是后来才反刍过来这句话。
李天地说的是，这地方是个“眼”。
眼，是李天地他们这一行对这东西特别的称呼，到了别的行业里还有别的叫法，比如最常见的就是在风水行里，这就叫做“穴”。
风水上，穴有很多种，好的和不好的，都叫穴。
李天地他们这一行也是如此。
眼有通天的，也有通地的，通地的眼，就是阴气特别重，通天的眼，神气特别重，一般很少有人说这些，因为通天的眼一般不是普通老板姓能涉及到的，可以参见一些宫殿或者庙宇的选址。
这地方特么就是阴气特别重的，李天地后来告诉我，这地方不在那个地图上，他那天得到的地图，是通过扶乩童子问褚秤的，那八成就是褚秤也不知道，但这个点，比那个地图上所有的点都重要。
但我这会儿管不了那么多。
“李天地！李天地！”
我喊着他的名字。
但是特么不知道怎么了，李天地就是不回头。
“庄宁？！”
庄宁也没有反应。
我扯着嗓子喊，他们绝对应该听到我的声音才对，可这感觉就跟梦魇了一样，你玩命地喊，就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指望你们特么算是指望不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褚禾还特么来劲了，我就感觉到他的脚突然转过来，我是扛着他的小腿，他的脚腕这会儿就转过来，脚尖蹭着我的后脑勺。
跟特么谁呢！
我一下就火了！后来李天地跟我说，像我这种，身体这么阴，火气还能这么大的，也实属罕见。
反正我当时一把就把褚禾的腿扔下来，上前两步揪住他的领子。
同时，我推了李天地一把。
“我特么喊你……”
就在这时我就听到李天地的声音。
他的身子背对着我，有点儿僵直，死活就是不肯转过来，但是声音很急，我仿佛都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黎河！跑！别看他的眼睛！”
我心说对不住！已经看完了！这事儿你特么倒是早点儿告诉我啊！
话音未落，李天地和庄宁已经跑出去了！
我看这两人跑得还不是一个方向，心说八成褚禾只能跟着一个，我一想，看他们俩跑的方向还和那个宅子有些相近，那我不能去那儿啊！
这会儿褚禾已经被扔在地上，我感觉他的手好像还在我的脚腕上撩了一把，人也顾不上多想，撒腿就跑了出去！
我直奔一个和李天地、庄宁他们有些距离的方向，撒丫子就冲出去几十米。
那房子我肯定是不去，没听说过躲鬼还往人家老巢跑的！
我看到不远处就是那个炼钢机器的架子，下面还堆着不少废铜烂铁，人就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几根废铁搭在一起，跟个窝似的，上面还乱七八糟地盖着防雨布，我一下就钻了进去。
我能在这儿苟到天亮，谁也别叫我出来！
起初，远处还能听到李天地和庄宁的脚步声，后来就静下来了，时不时地，能听到周围发出“咔吧”一声，应该是钢铁热胀冷缩的声音，在这片静谧下，听起来有点抓心挠肝的。
我脑子里的声音好像也变小了。
我心说这玩意儿是跟雷达一样？距离近，信号就好，距离远，信号差？
可是脑子里刚转过来这么个想法，我的心突然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这声音一下变大了，越来越大。
褚禾往我这边来了？
心里正这么想着，我连喘气儿都感觉喉咙那儿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手悄悄地在旁边摸索，想找个防身的东西。
摸到一根铁条，拽了一下，拽不动，试了几次就没有能让我拽动的家伙。
正着急的时候，突然，我就看到面前投下了一道阴影。
有什么东西正在冲着我过来，缓缓地，越来越近。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双皮鞋。
褚禾的鞋，就在我这小窝棚外面。
毫无预兆地，褚禾突然间猛地一弯腰，那双流血的眼睛差点儿和我的眼睛对在一起！
靠得太近，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那股死人味儿！
只见弯着腰，脖子也不知道特么怎么那么长，就跟我脸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