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王珂失眠了。
一直到半夜三点,还没有睡着。急得他不断数绵羊,一口气数到七千多只,还是没有一点点睡意。
本来他应该睡得格外香甜,非常累,但冯利军团长调到电视台的消息又让他激动起来。
同样激动的还有杜冬梅,晚上送她回家的时候,在那条巷子里,杜冬梅非要拉住王珂的手,她告诉王珂:“地瓜干,这次机会一定要抓住。”
王珂终于找个机会甩开了她那温热还有些湿润的小手,王珂的兴奋与杜冬梅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他更多的是盯住了电视台即将要建设的铁塔。
王珂觉得,这件事有一个人肯定能搞定,那就是倪清泉。只要让刘正操爷爷出面,哪怕暗示一下,就可能促成。
这样大的一个铁塔,至少在十万以上,如果加上那些卫星天线,加上机房的工作机柜,加上变压器、供电柜、五十万也下不来。
一个喜悦还没走,另一个喜悦接踵而来。
如果都是这样挣法,刮风都能刮一地的钱。所以上半夜,王珂脑袋里萦绕的是,有了这么多的钱怎样才能花完?而下半夜王珂又在想,这些钱挣到以后可以告诉谁?
终于睡着了,而且睡得很熟。
王珂是被人推醒的,他睁开眼,发现毛娅正笑眯眯地站在他的床前。
“你怎么进来的?”王珂一骨碌爬起来。
“王珂哥哥,都八点了,你怎么还在睡?”
王珂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上午九点钟还要陪黄校长和满老师去工务段拜访。他慌得找自己的衣服,找地上的鞋。
“这闹钟怎么也不响?咦?我的鞋呢?”
床下的脏鞋,一双也没有,只有一双拖鞋。
毛娅依然是笑眯眯地,唇边各一个笑靥。“王珂哥哥,你太累了,闹钟响你没有听到。你的鞋,我替你刷了。”
“啊,那我穿啥?”王珂大吃一惊,总不能穿着拖鞋去陪校长吧?!
毛娅笑眯眯地从旁边的包里,像变戏法一样,取出一双鞋。“王珂哥哥,这是我给你买的新鞋,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看你睡得正香。”
这不穿也得穿了,一看,还大小正合适。
“毛娅,你哪来的钱?”
“我上次挣得呀,这一双鞋才两块钱,又不贵,我还给你买了一件汗背心呢。”王珂这才发现,桌子上还有饭菜,也顾不上推让和说客气话了,赶紧的洗漱、吃饭。
十分钟后,王珂收拾停当,今天多亏了毛娅,不然就要误大事了。
“毛娅,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跑到厂里来找我呢?”
“嗯,你猜。”
“猜不着,我们赶紧先到工务段去吧。”
“王珂哥哥,那我就不让你猜了,告诉你吧,今天是我十四岁生日。”毛娅一脸的喜悦,而王珂闻言,站住了。
“毛娅,你今天过生日?”
“是啊。”
“那我先祝你生日快乐,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礼物我就不要了,将来你就做我哥好了。”
毛娅一本正经地说道,王珂感觉到一股热流在胸口激荡。也是哦,自己怎么就没有一个兄弟或者姐妹呢?自从他跳到大水池子里救了毛娅,好像这毛娅就变了。还有这次勤工俭学,回想起来,好像毛娅就从来没有给自己添过什么麻烦!
“行,我做你哥,但礼物该给的还要给。”
“那太好,我以后就不叫你王珂哥哥了,直接叫你哥好不好?”
“行,随便你。另外我告诉你一件,你妈妈上次退回来三十元,还得给你。你找陈丽姐姐去取,我已经和她说过了,如果你不去取,就和第二阶段的一起发。”
“王珂哥……哥,这钱我不能要,你留着吧。”
王珂扭头看她一眼,说道:“开什么玩笑,这是你的钱,你攒着,不让你妈妈知道就是。”
只要心情晴朗,人生就没有雨天。
到了铁路工务段,刚刚八点半多一点点。“毛娅你去吧,我还要在这里等黄校长,今天陪他们到工务段有事。”
“好,哥,我走了。”
“等一下,毛娅,我得跟你商量一点事。”王珂赶紧叫住毛娅,他有些为难地笑着说:“毛娅,在公共场合,你还是叫我王珂哥哥,只有没有人的时候,你再叫哥好不好?”
“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那,好吧,王珂哥哥。”
王珂是背对着大门的,他发现毛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他回过头来,正好看到陈丽和杜冬梅走了过来。杜冬梅推着一辆自行车,却没有见到倪清泉。
好险!这两个人,谁听见刚才的话都是麻烦。
“咦,地瓜干,黄校长还没有来吗?”陈丽问。
“咦,你们俩今天怎么走到一起来了?杜清泉呢?”王珂也问。
“杜清泉今天请假,他家里有事,早上打电话给我的。”杜冬梅随口应道,却没有回答王珂的问题。
杜冬梅从昨天晚上就很兴奋,也是很晚才睡着。青少年节目主持人、电视台艺术团,她仿佛看见了鲜花与掌声,看到了成功与荣誉。今天早上正要出发,倪清泉打来电话请假,她默默地想了一下,第一时间还是给陈丽打了一个电话。约好在路口见,她去接她,顺便把她和王珂、倪清泉参加艺术团的事告诉了她。
为什么这样做呢?是显摆和刺激陈丽,还是一种暗示?可能两者兼而有之。
可奇怪的是,陈丽听到以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笑笑说:“那好呀,祝贺你们。不过我看好你和倪清泉,当主持人,地瓜干不行。你看他长得那个样,小眼睛,葫芦头,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你和倪清泉才是郎才女貌。”
面对陈丽对王珂的诋毁,杜冬梅也不好反驳,但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