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双刀的唐娇娇走上前,一把拽起倒地不起的夏平川,揪住其衣领。
看着夏平川身上破碎铠甲后露出的金色,她面露讽刺之色:“金丝软甲,大梁最高统帅?夏平川夏统帅?原来这般怕死。”
“成王败寇,本帅无话可说。”夏平川口中吐着血沫,话语中却不认输。
“是吗?只是不知道等下你的嘴还会不会像这般硬。”她边说着边腾出右手,一把扯下夏平川身上的金丝软甲。
夏平川虽被挟着,但嘴上仍不服输:“你一个丧家之犬,能耐本帅如何,不如随本帅回了大梁,以你的能力定能享得荣华富贵。”
“丧家之犬?”她眼神一凝,再回头看向吴仇和吴家各人的尸首,被这几个字深深地刺痛了内心。
“唐姑娘以为如何?”夏平川见她停下了手上动作,以为她心动了。
“我以为?”她笑了,笑靥如花。
夏平川缓缓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以为她被说动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唐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
唐娇娇无声地笑了许久,直到夏平川都停了下来,她还在笑,只是笑着笑着又落了泪。
“我以为你还是为吴家陪葬,留在此处比较好。”她那空出的右手拔出短刀惊羽,猛然刺入夏平川的胸膛。
刚刚放松下来、以为可以活命的夏平川,如被扼住脖子的鸭子,骤然绷紧了身子,睚眦欲裂道:“你...”
“这第一刀,是为了我吴家九叔。”
惊羽刀拔出,带出的一蓬鲜血,溅了些许到唐娇娇那笑中带泪的倾城容颜上。
“这第二刀,是为了老家主和诸位叔父婶母。”她手上未停,继续刺入第二刀,笑更浓,泪更深。
再拔刀,溅出的殷红更甚,将她那身原本的白衣完完全全染成了红色。
“这第三刀,是为了吴家上上下下数不尽的冤魂。”她刺入第三刀,想到了与吴仇初见之时。
“姑娘,可是在等谁?”“如果姑娘有事进宫,可与我等一起。”
那是一个日头并不毒辣的秋日,那是想要入宫却求助无门的带伤少女,那是一名留着细碎胡渣的和蔼大叔。
“啊!”她撕心裂肺地喊下,心停手未停,“这第四刀......”
“丫头,够了。”察觉到不对劲的司兰箬快步上前,想要制止住红了眸的她。
“老夫说,够了,”司兰箬一把抓住了她那只沾满了血的持刀手,“你看看,他还有气儿吗?”
司兰箬这一声“够了”,惊醒了仇恨中的人。
唐娇娇停下了手上动作,猩红的眸渐渐恢复了清明,缓缓放下手中已是被戳成破布袋般的尸首。
她仰面而立,任凭大雨冲刷尽脸上和手上的血污。
唯有那身白衣上,沾了太多血污,无论再如何冲刷,还是殷红之色。
“谢谢你,前辈。”她清醒过来,收回短刀。
司兰箬抬起下巴,向她身后示意:“这小子怎么办?”
她不答反问道:“敢问前辈,那情人蛊的解药,是否已经有了?”
“这......”司兰箬有些犹豫。
她缓缓道:“晚辈恳求前辈,还望前辈给一句实话。”
“解药,”司兰箬见她这般模样,终是不忍隐瞒,“有了。”
“还请前辈不要忘记你我先前的约定。”她得了答案,转身向夏书璟走去。
唐娇娇并未看到,她身后的司兰箬默默给了自己一巴掌:“让你心软。”
她走到夏书璟身前,看着面前为她带来了欢笑与痛苦的男人,抽出了鸣鸿长刀。
“今日,在我吴家长辈面前,你我做个见证,”她并未对夏书璟做什么,只是这般平静地说着,“我将所有还你,从此两不相欠。”
她持刀为铁笔,边在地上划着边说道:“当日成婚匆忙,你我连庚帖都没有互换,今日我划地为庚帖,送于你。”
一动不得动的夏书璟,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心中却在滴血。
唐唐,不要,他只恨自己醒的太晚,晚到自己已无法挽留她。
只是,这些话,唐娇娇不会听到了。
“回梁安那日,我在宫中问你为何砍了枫树,折了棠花,你说不喜,”她缓缓拿出了从京城带来的红盖头,“你既已亲手折断了棠花,想来也不会疑惑它为什么会枯萎。既然如此,现在的我选择烧死枯萎的它,将你我的过往葬于花海。”
她转头再看向司兰箬,说道:“还要麻烦前辈,当上一回司礼,为我们未完的拜堂画上句号。”
“哎...为何偏偏要老夫当这恶人”司兰箬叹上一声,走上前,看向夏书璟,“小子,别怪老夫,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伤这丫头太深,她不杀了你,已是不错了。”
夏书璟的黑眸中已是充满了泪水,却被磅礴的大雨掩埋了下去,无人注意到。
“我再为你穿嫁衣,红裳为我血所凝。”唐娇娇低头看着白衣染血而成的红衣,为自己戴上了那红盖头。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在司兰箬难听沙哑的声音中,她拉着夏书璟,拜了刀山,拜了坐在尸堆上的吴仇,拜了对方。
......
雨渐渐停歇了。
唐娇娇看着手中紫色丹药,问道:“这便是情人蛊的解药?如何使用?”
“不错,不过...”司兰箬点了点头,“要逆行情人蛊的蛊术,需要双方均不能反抗才行,这小子虽被你点了穴位,但在解蛊过程中产生的能量,会不可避免的冲开穴位。”
司兰箬的话说完,夏书璟心中松了口气,他只要能动,便可以中断蛊术,有了开口解释的机会。
“无妨,多谢前辈相告,”唐娇娇走到夏书璟面前,语气冷淡,如与陌生人交谈,“当初你以情人蛊救了我